蘇明妝發現話題好像有些歪,急忙輕咳兩聲,正了過來,“不說那些了,我們說正事!錢叔叔,您覺得我制定的方案可行嗎?我是說,一樓賣書、賣文房四寶,二樓做閱覽室和謄抄室。
到時候發我們蘇家學子,江樓書鋪不求多賺,只要不賠,稍微賺上一些便可。以您的經驗,能達到這個目標嗎?”
錢掌柜認真回答,“回小姐,定是能的!別說小賺,便是中賺都沒問題。只是……二樓這謄抄室,所為何意?難道也是為了博名?”
他沒說的是——他覺得設置這個二樓,賺不到幾個錢,實在浪費地方,都不如直接租出去,吃租子。
蘇明妝點了點頭,愧笑道,“讓錢叔叔見笑,我不懂經商、也沒經驗,便只能將自己設想讀書人,來揣客人的想法。
我把自己設置了三種份。
第一種,非蘇家一派的讀書人:從前有經常去的書鋪,與掌柜小二有。那麼,除非新開的書鋪貨離奇價廉,否則不會更換書鋪。
第二種,蘇家一派的讀書人:從前有相書鋪,如今接到指示,來江樓捧場。那我會來買一些文房四寶,便算是完任務。之后是否再來,就看心。
第三種,剛京的文人:每年都有一些讀書人京,或增長見識、或求學、或進京趕考。如果我是京的讀書人,買書買筆墨,要麼找價廉的書鋪,要麼找一個對我有用的書鋪。”
三樓雀無聲,眾人靜靜聽著,甚至覺一二樓的工匠嘈雜聲都消失不見。
天地之間,只有子清晰的邏輯,以及娓娓道來的清脆嗓音。
“第一種讀書人,我們很難拉來,暫先不論。那麼問題來了:如何留住第二種客人、吸引第三種客人。
更便宜地出售文房四寶嗎?恐怕不行!
很多書鋪的東家是專門的商人,手上還有造紙作坊、印刷作坊,單靠降利潤,我們降不過他們。
如果要賠錢砸銀子的話,那還不如不改,就用酒樓賠銀子。所以,銀子肯定是不砸的,價錢肯定是不降的。我這才想起謄抄室。”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但心中,卻不由得涌出一個問題——謄抄的話,在哪不能謄抄?
京城書生,可以在家里謄抄;京學子,可以在居住的客棧或者租房里謄抄,沒必要花銀子謄抄吧?
蘇明妝微微一笑,“你們是不是在想,會有冤大頭,花銀子在這謄抄嗎?我認為會有的。拋開權貴子弟,只說普通讀書人:讀書是一筆不小開支,家里食地供養書生,房間環境定是一般。
再說京學子,他們當中,有幾個能長期租住在環境優、線良好的房屋?當然,這只是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
說著,蘇明妝走到窗臺,將窗子推開,上半微微探出,笑地看向北面方向,
“你們來,瞧瞧能看見什麼。”
眾人疑,紛紛上前,各自找窗子,按照蘇小姐視線的方向去看。
卻見!
在錯落有致、又連綿不絕的灰突突屋檐中,一座反著下午,金閃閃的屋頂,闖眾人視野。
南風驚呼,“是皇宮?”
“沒錯,就是皇宮,”蘇明妝笑著看向皇宮,“因為我在想,如果我是進京讀書趕考的文人,肯定是抱著考取功名、建功立業、宗耀祖的目的而來。
這里靠近皇宮,還能看見皇宮。看一眼金鑾殿的琉璃瓦頂,幻想自己著袍、手持笏板,排著隊伍進金鑾殿、面見圣上,為國之棟梁,想來讀書謄抄定更有勁兒。
與其說這里是閱覽室、謄抄室,還不如說這里是夢想室!當才子們被枯燥課業折磨得筋疲力盡,一時間找不到方向,就來這里,在優雅安靜的環境中讀一會書,寫一會字,抬頭看看金鑾殿的屋頂,想來會重新堅定目標。”
室依舊安靜,但眾人的心卻不平靜。
他們只覺得蘇小姐在他們心中畫下一幅畫,不對,是一只大餅!一只味的大餅!
錢掌柜砸吧砸吧,道,“聽完大小姐之暢想,小人都想去考功名了呢。”
王嬤嬤實在看不上老錢這一句一奉承的德行,冷冷提醒道,“你現在了商籍,報不了名。”
錢掌柜一愣,之后道,“在下只是想想。”
王嬤嬤,“想也不行。”
“……”錢掌柜。
云舒問道,“王嬤嬤和錢掌柜好像不合呢?”
雅琴小聲回答,“傳聞之前就不合,互相看不上。”
“原來如此。”
好半晌,孫掌柜這才從好幻想中清醒過來,之后驚喜道,“妙!妙啊!夫人乃諸葛再世!有夫人在,江樓定起死回生!”
蘇明妝尷尬,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心里卻是開心的。
從前也經常被夸獎,但都是像錢掌柜這般的家人或者仆人,夸也都是奉承,很有外人就事論事的夸獎。
不知其他人是否喜歡被夸,個人是很喜歡的!特別喜歡!
雖然害,還是希人們多夸幾句。
就在蘇明妝苦于思考如何應付夸獎時,就聽錢掌柜冷哼一聲,“這不還有個人拍馬屁,憑什麼只針對我?”
王嬤嬤冷笑,“人家孫掌柜是正經夸,你是什麼,心里沒數?還有,別和人家孫掌柜比,侮辱了人家。”
“你……”錢掌柜這個氣!
王嬤嬤是知輕重的,趁機懟完錢掌柜便不戰,閉口不言。
蘇明妝看著兩人,王嬤嬤是現在的心腹、錢掌柜對一直很好,手心手背都是,不能幫,只能想辦法岔開話題,“哦對了,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孫掌柜問。
其他人也好奇看去。
蘇明妝道,“如果我們把江樓打造書生們的信仰之地、夢之所,就要在裝飾風格上下心思。剛我進江樓大門,看見馬上完工的柜臺,就在想:
別的書鋪柜臺,都是文房四寶、名人字畫,我們可以展示一兩件皇上賜之,當然……不能太貴重,最好是親筆題字,或者日常用品。
這樣,書生們在一樓看見皇帝的題字,登上二樓,又能遙金鑾殿頂,豈不仿佛功名利祿手可得?”
哪怕已震驚無數次,但裴今宴依舊控制不住心起伏與猜疑——這人真是蘇明妝?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還是說,從前聲名狼藉,是故意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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