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憤怒，還有一的恐懼，因為這些話，讓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還不是皇后的時候。

所以反而沉默了。

李氏怒道：“大膽！竟這麼冒犯皇后娘娘！”

張大壯：“我說的就是事實！”

萬宣帝略去無傷大雅的細節，問：“你如何證明你就是張家后人？”

張大壯解下上包袱，拿出一個長有一手臂，寬略短，呈瓦片狀彎曲的鐵制品，上面還有不銹蝕的痕跡。

他雙手舉著它托到頭頂，道：“陛下，這就是卑職家中丹書鐵券！”

“當年說張家三代不京，如今卑職是第四代！”

周公公上前，別看這玩意張大壯拿得輕松，實際比想象中重許多，周公公搬著它送到萬宣帝面前。

玉琴閉了閉眼，已經從豫王的視角，推演完所有的細節——豫王早就料到，張皇后會拿“張”說事！

所以，丹書鐵券是真的。

果然，萬宣帝看著丹書鐵券上的刻痕，道：“著實是圣祖皇帝頒的。”

張大壯環視場上一圈，震聲：“張家丹書鐵券在此，冒充者是蝙蝠上，算什麼鳥！”

又被罵了一回，張皇后看向萬宣帝，但是，萬宣帝沒有要為說話的意思。

沒錯，這個時候，萬宣帝最需要張大壯否認張皇后的份。

只要張大壯作為本家人，不認張皇后這門親戚，那麼二十年前萬宣帝進京，就沒有違背圣祖祖制。

他的繼位，依然是正統，而不是欺瞞了先帝，期滿了天下蒼生。

想明白這點，張皇后忽的肩膀和雙卸力，跌坐回了椅子上，作太大，以至于頭上冠昂首的風頭，稍稍斜了。

累了。為東宮做了那麼多事，最后，什麼也保不住。

見張皇后不再力爭，玉琴的心猛地往肚皮里墜，怎麼會這樣，短短片刻，竟然讓自己徹底失了倚仗！

是大盛的郡主，一件十一年前的事，竟然就要摁死？

膝行幾步：“皇祖父，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那是十一年前的我做的，我怎麼會明白，后果如此之重？”

李氏也回過神，忙說：“是啊，當時玉琴還小呢！”

薛鎬被張大壯幾句話鼓舞，也半點不鼓了，他就指著李氏，瞪眼：“你怎麼不說平安還小？”

“當年平安才五歲！五歲！你們讓丟了十年，誰來賠這十年？”

說到后面，薛鎬有些哽咽，還好是平安找回來了，若一輩子找不回來呢？

玉琴還想爭辯，裴詮淡淡道：“來人，把玉琴帶走。”

玉琴臉刷的冷下去，可此時此刻，張皇后閉著眼，一臉灰敗，李氏驚惶不定，萬宣帝也沉默。

興華殿不是公堂，這件事，或許早在最開始，就有定論。

想，自己就這麼敗了嗎？

兩個宮人上前：“郡主，庶人裴婉，請。”

玉琴一咬牙，忽的掙宮人，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這是破罐子破摔的一步，若撞傷，大抵會激起萬宣帝惻之心，不用立刻去詔獄，只要不立刻去詔獄，就還有機會。

然而，沒等撞上柱子，一力氣把往回扯，是薛鎬和張大壯一人一邊拽住！

玉琴：“放開我！”

怕驚擾萬宣帝，周公公道：“帶下去。”

而張皇后和李氏，已經無能為力。

直至此刻，玉琴方悚然，好像，真的敗了，歸究底，敗在了薛平安上。

…

薛靜安從鎮遠侯林家回娘家公府時，已近傍晚，投毒風波剛歇，府上仍有嬤嬤管著進出。

薛靜安先去見馮夫人，馮夫人嘆了口氣：“平安剛睡著。”

薛靜安難免生氣：“玉琴郡主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馮夫人：“還好是都沒中毒，那毒藥也不知道是什麼，真是恐怖，王府怎麼能讓平安接這些呢？”

薛靜安：“往后王府定會更加仔細。”

才剛說到王府，琥珀進門來，道：“太太，王爺和二爺從宮里回來了。”

馮夫人：“怎麼說？那玉琴呢？”

琥珀也不確定：“好像罰很厲害，二爺一直朝我眨一邊眼，應該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馮夫人知道薛鎬子跳，道：“是這樣的。”

薛瀚和馮夫人出門迎接，便看夕西下，裴詮的形，被勾勒清晰的剪影，眉眼間一片沉，瞧不出緒。

倒是薛鎬，五在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了毒。

薛瀚瞪了眼薛鎬，讓他暫且收斂。

便聽裴詮道：“玉琴已無后患。”

馮夫人大松口氣，豫王一言九鼎，他既然這麼說，玉琴定是得到應有的懲罰。

裴詮看了眼馮夫人后。

馮夫人意會，說：“平安……王妃下午和家里三姑娘踢毽子，不久前剛洗漱，便睡著了。”

裴詮“嗯”了聲，他垂眸，道：“睡在哪？”

馮夫人愣了愣，想讓平安在公府住一晚，反正王府沒什麼好持的，但，裴詮明顯要一起回去。

馮夫人琥珀：“去把姑娘起來吧。”

“不用，”裴詮道，“我去接。”

…

春荇院的正房里。

裴詮漆黑的眼眸，掠過房中的細節，這里都有平安生活的痕跡，墻上掛著的風箏，書桌上拆開的信封，還有還沒看完所以折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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