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墊墊肚子總是應該的。
一大早折騰到現在,平安是了,一塊菱糕不夠的,接過甜糕,卻沒有往里塞。
輕輕把甜糕分兩半,把其中一半遞給薛常安。
薛常安突的一愣。
笑了下,似乎想說平安傻,可是囁嚅片刻,接過那一半的甜糕,什麼都沒說出口。
外頭鑼鼓齊鳴,樂調從遠遠的地方傳來,綠陪在平安邊,扶著的手往前堂走去,該要吃出嫁酒了。
才走出一會兒,后,薛常安追了幾步:“二姐姐!”
平安回頭,青蓮替起蓋頭。
薛常安攥手,耳朵泛紅,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再給我當一年姐姐……”
不要這麼快就嫁出去。
才知道,有姊妹是這種覺,所以,不要這麼快就嫁出去。
話剛說完,薛常安就后悔了,真是又矯又好笑,平安嫁去王府,是一步登天,從此見了平安,就是見了豫王妃。
有什麼資格,平安不要嫁呢?
正要找補,卻聽平安聲音輕緩:“我一直,是你姐姐呀。”
以前是,今天是,以后也是。
薛常安突的哽咽,努力揚起笑,道:“嗯,二姐姐,恭喜。”
喜婆心嘆,又道:“姑娘走吧,莫要誤了吉時。”
蓋上蓋頭,平安跟著綠幾人,到了前堂。
馮夫人和薛瀚各自坐在位上,馮夫人眼底的淚花閃爍著,花了很大力氣,才沒哭出來。
今天是平安的好日子,不能哭。
一側,秦老夫人坐在一張雕花椅上,老人家穿了絳紫團紋的裳,瞧著比往日神了點,卻難掩眉宇的冷肅之。
拜過父母,便是吃出嫁酒。
平安喝的是酒釀桂花,甜滋滋的,不醉人。
家里還有老太君,自也要敬老太君,秦老夫人不能飲酒,卻沒有以茶代酒,而是略略沾了。
秦老夫人:“到了王府,往后,公府……”
頓了下,往常這些訓誡的話,一般是姑娘到了夫家,謹言慎行,好好伺候丈夫婆婆,再不可在家里似的隨意。
臨了,秦老夫人緩頰,說:“是你的娘家。”也是你的依靠。
平安想點頭,但是頭冠太重,“嗯”了聲,也沒說什麼兒謹遵祖母教誨,只說:“祖母,那只兔子要養的。”
秦老夫人倏地一愣。
平安又說:“我會來看的。”
一剎,秦老夫人方明白,平安為什麼要把兔子養在自己這兒。
平安好像早就意識到,親是一場離別。
既然親無法避免,不糾結,只想有關親后的事。
親是離別,但離別不是永別。
所以,會回來看兔子,看祖母,看娘親、妹妹、父兄。
秦老夫人想,這孩子心思純澈,所思所想皆條條有理的自洽,不是無序的,需知多人窮極一生,到頭來,不過是為了心境里片刻的有序安寧。
老人家低聲承諾:“一定養好。”
也會和平安時時叮囑的一樣,要多吃,不要太瘦。
聽到這一聲,馮夫人實在沒忍住,了下眼淚。
想著,秦老夫人暗暗示意綠,給平安塞了幾顆花生,一日還長,不能白白著。
…
吉時到,由家中長兄,豫王未來的舅哥薛鑄,背著平安走出公府。
薛鑄這日神爽利,他雖常年讀書,背個妹妹,還是不難的,起先薛鎬竟還想和他搶這活呢。
眼看搶不到,薛鎬就隨幾個丫鬟,跟在薛鑄后,他從袖子里掏出剝好的板栗:“來,二妹妹,吃點肚子。”
他掏一個,平安啃一個。
出了垂花門,張大壯也跟了上來,和薛鎬打招呼。
薛鎬趕藏起給板栗的作,他可不能讓妹妹落人口實,饒是張大壯也不行,一點可能都不行。
想起一件事,張大壯對薛鎬道:“你知道年后衛軍要考核箭麼?”
薛鎬箭準頭不是很好,泄氣:“大喜的日子,別提這些。”
話是這麼說,薛鎬兀自愁起年后練箭,趁著在游廊下,還沒進眾人視線,張大壯趕塞了一個白面饅頭到平安手里。
他小聲說:“小妹了吧?快吃幾口,這白面饅頭頂,別給人知道了。”
平安還在慢慢嚼板栗和花生,只能把饅頭藏到袖子里。
過大門,外頭一陣喧嘩,平安從薛鑄后背下來,踩到實的地板,由彩芝、綠扶著往前。
著妹妹的背影,完了長兄儀式的薛鑄,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平安雪球砸他,自己是連一場打雪仗,都沒有和妹妹玩過。
他剛要唏噓,抬手就到一脖子的板栗碎渣。
薛鑄:“……”
離開公府前,平安除了酒,理應什麼都不能吃,吃了有違禮制。
罷了,他第一次想,真如父親所說,禮制并非最正確的。
…
上了花轎,從永安街公府到萬寧街的王府,路不算很遠,不過大婚自不必趕路,抬轎的人腳步穩,走得也慢。
平安在花轎里,蓋著紅蓋頭,出白面饅頭,本想就這麼啃,突的想起自己涂了口脂。
想了會兒,發現撕著吃就行,便慢條斯理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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