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一塊黏黏的小年糕。

只是，小年糕是什麼味道？他想，他只吃過石榴糕。

他驀地低頭，咬住的，又重又狠，嗅到一腥味，倏地，又淚眼朦朧，那幾滴涼涼的眼淚，落到了他的手背。

原來哭，是讓他欺負的。可是，為什麼要躲他呢。

小姑娘哭得真可憐，眼角紅紅的，他松開，似是放過了，輕吻著的眼角，將那微咸的淚珠，卷舌間。

這回，沒有躲了。

真乖。

他低頭，卻又噙住的，攫取的一切。

…

裴詮手指突的一蜷，指腹到下被單的，雖然是絨的，卻與膩溫暖的，完全不一樣。

一剎那，真實的覺讓夢里的覺如云霧般消散。

意識到這一點，他驀地睜開眼睛。

床帳外點燈如豆，十分昏暗，蔓延不到的地方，與他的眸底一般，一片黑沉。

這次，還沒到寅正。

他呼吸發沉，微微起，面無表道：“來人。”

值夜的小太監趕從腳踏上起來，戰戰兢兢問：“殿下有何吩咐。”

沉默了會兒，裴詮嗓音低沉喑啞，像是寶瓶里晃的細沙：“點燈。”

“把禮單拿來。”

…

這半年公府一直在籌備著平安出嫁，因為豫王總歸是特殊的，臨了，最后十日，一頂青綢頂轎子，自皇宮西華門出來，向公府而去。

那是太壽宮的龐嬤嬤，來到公府，親自指導出嫁前的事宜。

接到龐嬤嬤，馮夫人笑道：“府上第一次辦這種大事，有勞嬤嬤。”

龐嬤嬤回：“原是秦老太君最懂這些儀制的，是我班門弄斧了。”

馮夫人又說：“老太太子骨這一年好不容易養好了些，我們不好讓勞，嬤嬤能來，是萬萬談不上班門弄斧的。”

一番寒暄過后，馮夫人讓琥珀去平安。

平安正趴在桌上寫信，聽到彩芝自己，收起信，跟著彩芝去春蘅院。

馮夫人道：“平安，這是龐嬤嬤，宮里的老嬤嬤了，快來見禮。”

龐嬤嬤對笑著點點頭。

平安行禮：“嬤嬤安。”

見毫無生疏的模樣，龐嬤嬤道：“姑娘可還記得我？”

和著薛家二姑娘攏共接兩次，一次在太壽宮，一次在豫王府，但每次都隔了好幾個月，豫王府那次也沒說上什麼話。

二姑娘每天都會接新鮮的事，若忘了也尋常。

卻見平安點頭，說：“石榴糕。”

馮夫人不解，龐嬤嬤豁然笑出聲，難掩高興，道：“從前我給姑娘端過石榴糕，姑娘記得可真好！”

馮夫人也好笑，這小平安，看著憨，但誰給吃的、玩的，記得清清楚楚呢。

再看龐嬤嬤喜歡平安，這是好事，龐嬤嬤是元太妃的心腹，有時不時言兩句，元太妃就不可能對平安太壞。

見完平安，龐嬤嬤卻又問：“你們家三姑娘，也要十六了吧，怎麼還沒說親？”

這等宮里出來的人，既然問到薛常安，就不可能是隨口嘮嗑。

馮夫人打迭神，回：“家里大姑娘剛出嫁，就要整備平安的事，卻是委屈了常安。”

沒提當初，薛常安打了何寶月一掌的事。

龐嬤嬤心里也明鏡似的，說：“既是二姐出嫁，讓過來，同我們幾個老的小的一同敘話如何？”

馮夫人：“敢好。”便打發人去聽雨閣薛常安，又暗暗叮囑，“就說要見太壽宮的嬤嬤，常安機靈，知道怎麼做。”

不一會兒，薛常安和紅葉一同來到春蘅院，見禮。

平安拍拍側的凳子：“妹妹，來。”

薛常安坐下，梳著京中時興的隨云髻，著珍珠簪子，著青蜻蜓紋蘇綢夾襖，并一條湖綠八幅湘。

整好平安穿著楊紅裳，眉眼明，兩位姑娘一紅一青地坐著，鮮妍姝麗，真真一幅好風。

龐嬤嬤問薛常安：“往日里都喜歡讀什麼書？”

薛常安低頭，道：“四書五經略略涉獵，主要是論語，戒。”

卻是一剎，龐嬤嬤眸中閃過一失。

薛常安一怔，方才馮夫人讓人來人，就知道，自己的婚事要有著落了，既是太壽宮的嬤嬤，便是豫王一系，那絕不會嫁得比薛靜安輸。

于是，迅速換上鮮亮的裳，咽下種種想法，只告訴自己，一切求穩。

所以龐嬤嬤問讀書，便說了京中閨秀常讀的書，尤其是論語，戒，這麼回答，出不了大錯。

可一心求穩，卻忘了，若元太妃只想挑那不出錯的大家閨秀，也不是非要找薛家，京中一抓大把。

所以察覺到龐嬤嬤的緒，薛常安恨不得糾正，并非只看四書五經、戒、論語。

然而話已出口，若要改口，只會讓龐嬤嬤認為沒有定，更不喜。

薛常安錯過了一次重要的機會，心沉到谷底。

這時，平安向龐嬤嬤，替薛常安道：“還有。”

薛常安微愕。

平安說：“妹妹還看：史記，六韜。”

是薛常安平時堆在案頭，平安來找下棋時看到的書名。

連馮夫人都吃驚了：“常安也看這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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