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二天,我反正一直慢慢地寫,不停地寫,總有寫完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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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緩緩地擊打在那些笠帽之上,苦修士們面蒼白地跪在漉的地面,怔怔地著中間那名蒙著黑布的瞎子年,許久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他們本是慶帝最后的防衛力量,當初十余名苦修士聯手,便是范閑和影子二人都險些被殺,可見力量之強大,然而此刻面對著五竹,他們會反戈一擊嗎?
皇帝陛下站在殿前的長廊下,天空中細微的寒雨被風吹拂到他所站立的地方,打了他頜下的胡須,一絡一絡。他眼睛微瞇,眸中寒意漸盛,冷漠開口說道:“沒用的東西,廟里一個叛徒就讓你們嚇這樣。”
很奇怪,皇帝陛下似乎并不擔心這些苦修士會在這一刻背叛自己。在很多很多年前,廟里行出來的那位使者,為了清除葉輕眉留在這個世間的一切痕跡,與皇帝搭了某種協議,也就是從那日之后,慶廟行走于大陸南方的苦修士,便將陛下看了真正的天選之人。
在天選之人與廟中使者之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苦修士們至在這一刻是沉默的,已經漸漸蒼老的他們,自然知道很多年前那位使者所發布的神諭,知道一位使者已然墮落,但他們不知道那位使者是不是面前的這個人。
皇帝陛下也沒有去理會這些跪在雨中的苦修士,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雨中的五竹,沉默片刻后說道:“世間本就沒有神。朕不是……老五,你也不是。”
五竹的已經被砸斷了,用一種極其令人心酸的姿式,勉強站立著軀,廟中人重臨世間,面對著人間最強大的武力集結,他悍勇無儔地殺了過來,卻依然付出了極沉重的代價。皇帝陛下說的對,他自己不是神,所以這一年里接連被背叛,被不屬于這個世間的兵傷害,傷勢纏綿,早已不復當年巔峰時期的水準,然而此刻的五竹,也已經到了最殘破,最無力的階段。
這樣兩位絕世強者的對決,究竟是誰勝誰負?更何況此時葉重已經領兵而至,將五竹團團圍住,五竹還能殺破重圍,將手中的鐵釬刺慶帝的咽嗎?
皇帝冷漠的目落在五竹破損到了極點的裳和那條已經斷了,只是憑著一些皮連在一起的左,眸子里沒有一緒,心里卻在想著,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出來?
漸漸的,一復雜的緒沖了慶帝的眼眸,那是一自嘲,一佩服,一不甘。如今五竹已經陷重圍之中,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只手翻天,偏在此時,范閑依然沒有現出形,這等樣的冷厲忍,實在是很可怕。
穿著一太監服飾的范閑,此時離太極殿正門似乎極遠,實際極近,他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蹤影,憑借著這兩年里錘煉到極致的心神,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籍著漫天悠悠下著的風雨與場間無數人沉重張的呼吸聲,緩緩地向那邊靠近。
從看見皇帝老子咳嗽的那一刻,范閑便確認了在南下道路上所知曉的那個絕報,陛下的……似乎真的不行了。快一年沒有見到這位強大的君王,今天遠遠隔著雨瞧著,似乎他的面容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頜下的胡須也長了許多,神態也似乎疲憊了許多。
陛下已然走下了神壇,然而他就那樣平靜地站在太極殿檐下,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五竹,卻依然顯得那樣的強大,強大到任何試圖挑戰他的人們,都下意識里先喪失了三分信心。
范閑當然看見了五竹的慘狀,他從來沒有想過五竹叔也有傷的如此重的一天,也正如先前他從來沒有涉想過,世界上有人能夠正面突破南慶皇宮的防守,直接殺盡千軍,殺到慶帝的面前。他的目從五竹叔的斷上一拂而過,強行抑下劇烈跳的心跳,強行抑下心頭的那恐慌與擔憂以及難過和酸楚,依然藏在這片太極殿的影里,冷漠而強悍地等待著那個出手的機會。
五竹叔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那一刻,他依然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在陛下與五竹正面沖撞之前,自己的任意一次出手,都沒有任何意義,大宗師的戰爭,不是自己這些凡人可以任意手,他不想辜負五竹叔這一場驚天地的絕殺,所以他必須忍著。
葉重還在,姚太監不知在哪里,那些苦修士不知道會不會出手,皇宮里依然高手云集,范閑必須把吸引眾人目,把消耗皇帝老子實力的希,放在已然墮墮墜,創極慘的五竹叔上。
不論任何人,包括已經死去離開的那三個老怪在,如果了今日五竹這般嚴重的傷,只怕都只有頹然死一條道路,然而五竹依然站立著,這給了范閑信心,也給了皇宮里眾人無窮的迫力。
五竹隔著那方黑布,看著十余丈外石階上的那個明黃影,那個已經比他記憶中要蒼老很多的男人,不知為何,心里涌起了無盡的酸,無盡的楚,無盡的厭憎與不屑。
是的,大東山事結束之后,在京都范府的屋檐上聽范閑發了一夜的酒瘋,五竹沉默地踏上了尋找自己的道路,因為他想知道自己是誰,所以他回到了神廟。
便在進神廟的那一瞬間,他記起了很多很多事,自然也判斷出了很多事,雖然在接下來的那一瞬間,神廟強行抹除了他的那些記憶,然而隨著范閑來到神廟,五竹的記憶尚未完全恢復,但是被抹除之前最深的那抹緒,卻留存了下來。
這抹緒比他對范閑的更強烈,更直接,直接吸引著他靜靜地看這座皇宮兩日,直接吸引著他直接從皇宮的廣場外,直接殺進了宮里。哪怕他此時不記得當年的那些事,他依然記得石階上的那個穿著龍袍的男人,記得自己心中對于這個男人的殺意。
范閑要五竹跟著自己的心走,五竹的心里便是無窮無盡的酸楚,尤其是此刻看見了小李子之后,這種酸楚似乎便找到了發泄的渠道。
他要殺了他,他只記得這件事。
所以五竹了,他拖著那條殘,靠著手中鐵釬的支撐,艱難無比,卻又殺氣十足,一步一步拖行著,蹭著地上的雨水,完好的那只腳急不可耐,就像是想跳躍一般,向著石階上的皇帝陛下走了過去!
當五竹的那一剎那,圍在他周的慶軍高手也了,震天介的一聲喝殺,無數的長兵向著他的刺了過去!
那些本來跪坐在五竹邊的苦修士們終于承不住這種強大的力,也了起來,只是有的苦修士飄然退到了風雨之中,有的苦修士卻是攔在了五竹的前。
由這個片段可以看出慶帝在這些苦修士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縱使明知道五竹是廟中的使者,可是慶帝一句叛徒,依然有苦修士選擇了相信陛下。
五竹一,場間的局勢頓時大,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些夾雜在陛下與五竹之間的苦修士,大部分飄然退到了風雨之中,讓開了五竹直面皇帝陛下的通道時,有一個戴著笠帽,穿著麻的苦修士,卻是斜斜地飄向了側后方,有意無意間,擾了一下軍方高手的攻勢。
凝氣于全,如一尊武神般持槍坐于馬上的葉重,當五竹的那一刻,雙眸里殺意大作,一摧馬腹,馬兒嘶鳴一聲,長槍如電般,刺向了五竹有些傾斜的后背。
場間的這些人,大概只有葉重經歷了很多年前慶國京都的那些事,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五竹的可怕,那是一個與流云叔正面相抗不落半點下風的絕世強者。他一旦下定決心,護圣出手,便凝聚了自己全的功力,沒有留一點后手,因為他知道面對著五大人,除了畢其功于一槍之外,本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對方看上去有些踉蹌的腳步。
一聲暴喝,一道洗練若水的銀槍芒刺向了五竹的后背,葉重施出了有生以來最強大的一槍,全副神氣魄都集中在了這一槍之上,所以他沒有注意到,那名輕飄退風雨中的苦修士,似乎離他的太近了一些。
苦修士向來不用兵,但這名離葉重最近的苦修士,卻不知何時從袖中取出了一把喂毒的匕首,悄無聲息,就像是藏在雨中的雨般,輕輕地刺了葉重的腰腹!
葉重刺五竹的后背,那名苦修士刺他的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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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的一聲響,葉重蓄勢而發的一槍,毫無任何花俏地刺了出去,然而無視任何阻力,直接刺進了皇宮里被雨水洗涮的極為干凈的石板面,就像是刺了一塊豆腐,槍尖狠狠地扎進了大地之中,深數尺!
而那柄喂毒的黑匕首卻在他槍勢盡發前的那一刻,已經刺了他的腰腹!
葉重的槍偏了,著五竹斷邊的布縷刺了地下,接著雨中響起一聲極凄厲的暴喝,他棄槍回掌,一掌拍到了那名苦修士的肩膀上,大劈棺一出,那名苦修士肩頭立碎!
然而那名苦修士不哼不痛,竟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一般,生生了葉重這名九品上強者的一掌,鮮狂噴之中,將手中的匕首再往前一探,完全破了葉重盔甲的防,重創其腹!
一勁力波在二人間炸開,炸的二人旁的慶軍高手震倒于地,兩個人就像是一頭大鳥和它的影子一般,迅即從馬上飛掠而出,頹然撞雨中,不知道撞碎了多層雨簾,投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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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重廢了,至在今天之,出手行刺的是影子。當那名苦修士悄無聲息地瞞過場間南慶諸多高手的雙眼,借雨勢靠近葉重后方時,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場中一切的范閑,馬上嗅到了一詭異的氣氛,這是一種監察院中人先天的敏銳,世間大概也只有他和影子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范閑京后沒有聯系過影子,因為連他也不知道影子這一年藏在哪里,但他知道影子一定不甘心,這位天下第一刺客,一定要為陳萍萍報仇。所以今天宮中一片大,范閑心知肚明,不知在何方的影子一定會覓機出手,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影子竟然是混在了苦修士的隊伍中。
一年前,他二人曾經與苦修士進行了一場大戰,影子如何能混進去,這一點范閑也想不明白,然而至在此刻,影子功地削除了慶帝如今旁的第一高手,將勝負往己方拉了不。
如果換以往的任何一次行,能夠讓影子出手的,肯定是任務中最重要的那個目標,這一點便是范閑都無法與他搶,就像上次宮行刺的最后一劍那般。然而今天影子卻是沉默地退后,主地選擇了葉重,那是因為他發現第一任監察院提司五大人來了,終視五竹為偶像的影子,自然而然地選擇了配合五竹。
這,其實也是一種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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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的目只是在撞碎雨簾,不斷后沖遠離戰場的葉重與影子二人上拂了一眼,便轉回了太極殿前的沙場之中。
當葉重遇刺的剎那,太極殿前的眾人難免有些慌張,攻向五竹行不便的攻勢也微微一,唯一沒有的只是皇帝陛下,他本沒有去理會那名苦修士的出手,只是死死地盯著五竹的手。
皇帝的眼中只有五竹。
無比堅的鐵釬此時已經彎曲折損磨平,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極其普通的燒火,而這柄燒火卻是帶著太極殿前的雨水,在空中盡地揮灑著。
啪的一聲,鐵釬擊開了面前的一把長槍,然后在最短的時間,沿循著最合理的方向,拍打到了握槍人的手腕之上。在那一瞬間,握槍人的手腕皮盡綻,筋盡碎,骨節刺出,再也握不住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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