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皇子看著遠的寧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登山一夜，是他此生所遭的最大挫折，前些日子在唐小棠手中輸了一著，更是讓那份挫敗變得極為強烈，今日終于看見寧缺，腹間那團一直被湮在灰堆里的火星漸漸旺了起來，灼痛著他的軀與道心，快要點燃黑的道袍。

那就讓這把火燒起來吧，一舉燎天，焚了樊籬！

隆慶皇子低頭看著前那道由樹枝木屑組的籬笆，手從中間隨意出一，然后緩慢放到雪地上，然后笑了笑。

……

……

自籬中取出一柴木，寧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莫山山知道，抬起頭來，面無表看著雪崖那頭的隆慶皇子，雙手探出厚厚的棉袖，在飄著小雪的風中隨意一拈，拈住幾片涼雪以及幾道符。

隨著這個作，雪崖間的天地元氣一陣極劇烈的擾，符師上那件厚重的棉袍，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神奇的變得起來，隨著寒暑相夾的山風輕輕搖擺，就似一件渾不著力的麗服。

雪崖之上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只有隆慶皇子和莫山山這等境界的強者，才能看出那些蓬松的雪花變得比先前更加蓬松，甚至就連覆雪下方的崖石都變得松起來，無聲無息間，符道之力已然布于其間。

隆慶皇子微微皺眉，靜靜看著雪崖那頭，這才發現書癡竟比傳說中更加強大，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那道門檻，但竟是已經接近了知命。

他看著那邊沉聲問道：“寧缺，難道你就只會躲在人后嗎？”

聽到這句話，寧缺反而快速站到了莫山山的后，略微下蹲，確認能夠全部遮住自己，才探出頭來，笑著喊道：“不要想用什麼狗的激將法，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打擊不了我，還是想別的輒吧。”

這句話說的是毫無愧之意。

隆慶皇子想像不出來，夫子的弟子怎麼可能如此無賴無恥，于是他心愈發沉憤怒，因為他愈發覺得自己才有資格為夫子的弟子。

他微怒沉聲喝斥道：“難道你以為能在人后躲一輩子？”

寧缺把頭擱在莫山山的肩頭，看著雪崖那頭，理所當然說道：“打不贏你當然要先躲著，能打贏你的時候自然不躲，只希到時候你也別向我學習。另外雖然可能不大，可如果萬一這輩子我都打不贏你……”

他很認真地說道：“我就在后躲一輩子，你又能拿我怎樣？”

隆慶皇子臉上的怒容漸漸斂去，回復毫無表的平靜。

寧缺毫無愧的自覺，警惕盯著他的靜，心里想著稍后應該怎麼做。

莫山山此時的神有些復雜，疏而長的睫輕輕眨，薄而紅的抿的極，鮮艷地仿佛要比白雪青谷的更要濃郁幾分。

在我后躲一輩子？

一輩子？

緩緩低下頭去，輕拈符紙的雙方微微抖，不是因為張，而是因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