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山輕輕將被風吹至頰畔的發捋到肩后，平靜說道：“既然你不會把我們全殺，那麼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放下刀，走。”

神殿騎兵統領沉默了很長時間，把鞍上那兩把樸刀隨意扔到地上，看著微微一笑，說道：“希能在王庭與山主再相見。”

天貓收劍鞘，推開前的神殿騎兵，沖到統領馬旁揀起那兩把樸刀，像寶貝一般抱在懷里，警惕地盯著對方。

莫山山沒有回答神殿騎兵統領的邀請或者說威脅，直接轉走回營地。

……

……

深冬的荒原，太沿著南方的低矮天空出現不久便會消失，戰斗在清晨開始，待戰場打掃完畢時，天已近暮，線變得昏暗起來。

草甸上方集的馬蹄聲如雷響起，然后漸低。神殿騎兵護送著月國曲妮瑪娣姑姑，馬車中的及天諭院、白塔寺等人，伴著道道煙塵遠離。

一般的暮籠罩著營地，把地面和車廂板上那些漬耀的更加刺眼。破損的車廂板和馬車碎片還有干草被堆積在一，在夕下仿佛要燃燒起來般。

片刻后，這些事真的被點燃，火勢借著原野上的風瞬間變大，逐漸吞噬掉其上堆放著的遇難者。

噼噼啪啪的響聲中，約可以看到融化焦黑變形之類令人心極度惘然復雜的畫面，空氣中開始彌漫出一令人到恐懼惡心的焦臭味。

圍攏在火葬地四周的幸存者們低著頭，開始齊聲呤誦昊天道教曲里的往生令，單調的音節不斷重復，祈禱火苗中的靈魂能夠順利回歸昊天的懷抱。最開始有些嘈的聲音后來變得越來越整齊，低沉而充滿了悲憫的氣氛。

寧缺因為傷嚴重沒有走下馬車，他掀起車簾，沉默看著遠的火苗，聽著人們的誦祈禱聲，忽然抬起頭來向頭頂高而遠的天穹。

荒原的天空就像他悉的那樣干凈，但此時在夕的照耀下，自然分了兩片截然不同的世界，近夜的那面幽藍似海，近日的那面燃燒似火。

降臨到這個世界，他無法解釋，年在長安城里接的都是對昊天的信仰，他的師傅瑟大師是昊天南門供奉，是西陵神殿上有座位的大神。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像世上絕大多數人一樣信奉昊天。

然而此時此刻，就在火苗里的無數靈魂之前，在海洋與火焰般的天穹下，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難以自抑地漸漸地在發生變化。

人們在草甸間再次結營，度過了漫長而寒冷的一個夜晚。第二日清晨，幸存下來的數十騎燕國騎兵帶著傷員南歸。他們是崇明太子的嫡系，很清楚昨日遇襲時為何神殿騎兵會有那樣的態度，也知道就算去了王庭，也本討不到任何公道，甚至還有極大的危險會被神殿懲，所以自然選擇歸國。

大河國墨池苑的弟子們，沒有隨燕騎一道南歸，而是乘坐著兩輛馬車和幾匹馬，再次啟程，向著東北方向的左帳王庭駛去。

看著車窗外荒蕪的景致和疏草間的殘雪，寧缺咳了兩聲，從懷中取出桑桑準備好的手絹，將角的鮮拭去，轉頭著對面的白問道：“為什麼要去王庭？”

“糧隊的事總需要一個代，而且……”

莫山山眼簾微垂，睫輕，沉默很長時間后說道：“我很生氣。”

寧缺看著笑了起來，說道：“我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