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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十六章 機緣

過了會兒,桑桑看著老人認真說道:“如果你只喜歡本國子,不喜歡燕,我也認識一些青樓姑娘,但想要們替你生孩子,花費估計是個大數目。”

老人又是一陣恍惚,沉默很長時間才艱難地清醒過來,神嚴肅說道:“我不是想找老婆生孩子,我是想找一個徒弟繼承我的缽。”

這下到桑桑恍惚了,心想找徒弟這種事和我能有什麼關系?我的骨骼并不清奇,世也絕不離奇,而且雖然您上的棉襖確實臟,但這些天似乎也未曾乞討過,怎麼看也不像是小時候聽寧缺講過的那些故事里的世外高人模樣。

“你想收我做徒弟,還是想請我幫你找個徒弟?”認真問道。

老人認真回答道:“我想收你做徒弟。”

桑桑決定不再理他,蹲下子開始拭桌

老人看著亮可鑒,絕對找不到一污漬的桌,沉默不語。

老人沒有離開老筆齋,而是沉默地跟著桑桑,看桑桑。他看桑桑拭桌椅,打掃不存在的浮塵,重新修理早就修好了的鋪門,看桑桑關鋪門,看桑桑汲井水,看桑桑淘米擇菜煮飯切蒜,看桑桑坐到桌旁開始一個人吃飯。

桑桑沒有請他一起吃飯的意思,很奇妙的是,也沒有請他離開的意思。

隔著窗戶,老人看著沉默吃飯的,同說道:“你是不是很無聊?”

桑桑捧著飯碗的手微微一僵,看著白米飯上的三青菜,點了點頭,然后繼續用力咀嚼口中的菜,微黑的小臉腮微微鼓起。

吃完晚飯,桑桑洗碗,洗臉,洗腳,準備睡覺。

臨睡前,抱出一床被褥,遞給一直守在天井小院里的老人,說道:“如果沒有地方睡覺,你在前面把桌子拼一拼,將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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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到被褥的重量,心意愈發堅定,看著小姑娘認真問道:“你信機緣嗎?”

桑桑搖了搖頭,然后想到很多年前的相遇,以及這些年來和某人相依為命的生活,柳葉眼明亮些許,又點了點頭。

“我相信機緣。”老人說道:“我相信每個人注定遇到一些人,做一些事,這些由昊天安排好的事,就是機緣。”

老人渾濁的眼眸里明亮漸盛,他向小院外的長安夜景,沉默片刻后說道:“很多年前,我看到黑夜的影子落在這座城中,一朝看到,便是遇見。”

“既然遇見,那便再也無法分離,只是看到的并不真切,遇見的并不,我只知道他存在,卻不知道他究竟存在在哪里。”

“然后我在長安城里看到一個生而知之的人,我覺得這是不對的事,因為世上不應該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我與他的機緣就此開始。”

“我與他之間機緣便是看到他,然后殺死他。”

“在看到他的九個月之后,我開始試圖殺死他,但我知道我并沒有殺死他,因為他還活著,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清晰覺到他還活著的人。”

“只是自那之后,機緣淡了,除了偶爾一次之外,我再也未能看到他在哪里。直至最近,我再次看到他,所以我過來找他,重續機緣。”

老人像坐在高高門檻上的虔誠愚婦那般碎碎念著過往的事,桑桑沉默聽了很長時間,柳葉眼偶有明亮然后斂沒,然后問道:“找到他……你會做什麼?”

老人說道:“殺死他。”

桑桑問道:“如果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為什麼當年你沒能殺死他?”

“因為我們之間的機緣沒有絕對相厚……不是誰都能輕易進這座城來殺人的,尤其是我,所以當年只能由這座城里的人來做,更關鍵的原因在于,整個世界對我眼睛所看到的畫面都將信將疑,本上他們并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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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繼續說道:“我并不清楚找到他之后會發生什麼,昊天的安排永遠不可能是我們這樣的凡人所能忖度的,但我始終堅信一點,他是與我有大機緣的人,我以為自己來到長安,便是要了結這段機緣,直到……遇見了你。”

老人看著桑桑微黑的臉頰,明亮的柳葉眼,沉默了很長時間,默然想到,那麼多忠誠于自己的部屬犧牲、令整座桃山和唐國到不安、冥冥之中吸引自己前來長安城的真實原因,究竟是那抹黑夜的影子,還是前的你?

桑桑睫微垂,聲音平靜問道:“我跟著你能學到什麼?”

老人看著微眨的眼睫,平常無奇的容,說道:“神。”

桑桑問道:“神很厲害嗎?”

老人點點頭,說道:“很厲害。”

桑桑把頭得更低了些,從而顯得睫更長了些,低聲說道:“我家爺很厲害,我學會神之后,能幫著他去打人嗎?”

老人微微一笑,說道:“肯定能。”

桑桑抬起頭,仰著微黑的小臉專注看著老人,勇敢問道:“能……打贏你嗎?”

老人看著小姑娘的小臉蛋兒,看著那些微黑如山石間那兩汪像清泉般的眸子,直似要看到清泉水的最深,還是沒有看到一雜質,只是明絕對的明,忍不住在心深發出一聲嘆息,以一種預言般的莊嚴口吻說道:“一定能。”

桑桑問道:“神是什麼?”

老人應道:“修行講究是知然后控天地之間的氣息,神便是知了解控昊天的神輝,所謂神輝,你自生時便見過,清晨醒來時你見過,暮時閉門時你見過,夏日時你見過,冬雪飄時你同樣見過,無時無刻你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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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微微蹙眉,問道:“那是什麼?”

長安城的深夜一片幽靜,天穹之上繁星似錦,但終究不及白晝清明,老人站在仄的庭院之間,緩緩攤開雙臂,似要承世間所有的芒。

“昊天神輝,就是。”

話音落,老人探出臟骯棉襖袖口的右手最前端、也就是中指尖驟然變得明亮一片,不知從何來的瑩匯聚于此,由而外緩緩釋放綻發,便似一朵明之花,掩去指腹上的所有紋路,圣潔白,令人心生敬意。

老人看著前的小姑娘,平靜說道:“要知昊天神輝,便是用上十年時間也不嫌多,所以最開始需要的便是絕大的忍和耐心。”

聽著這話,桑桑若有所思。抬起右手豎起食指,把纖細的指頭進黑暗的冬夜之中,微暗的指頭在風中輕輕搖晃,然后生出一抹黯淡微弱的線,就仿佛是風中的一盞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然而終究是亮著的,終究未曾熄滅。

老人癡癡看著纖細食指前端的明,沉醉的仿佛酣醉,不愿醒來。

天啟十四年冬,逃離西陵神殿的明大神,因為冥冥中的應來到長安城,他沒有找到那抹黑夜的影子,卻尋找到了自己的傳人,這大概也是某種天啟……

大唐帝國西北邊陲,距離渭城不遠的草原某

在某棵將要盡衰的冬樹之下,一個穿著棉襖的書生正在做飯。

他平靜而專注地看看左手握著的那卷書,忽然想起某事,取下腰畔的水瓢盛一瓢水,注已經盡數化為的湯鍋之中,把鍋中的沸意稍。趁著爭取來的時間,他開始慢條斯理地切,凍至分寸完的羊在鋒利的刀下片片飛舞,仿佛下起一場雪花,然而他的作太慢,未切完,湯鍋又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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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瓢清水注湯鍋之中,書生繼續切材高大的夫子端著早已調好料的碗筷,眼地站在湯鍋旁等著,不時發出一聲惱火焦慮的嘆息。

“要說命運機緣這種事……誰都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遇到什麼,誰也不知道看到遇到的對于自己又意味著什麼。想法和現實常常是相反的兩個世界,比如前些天我們在渭城里看到的將軍和那位大嬸,也許他們會永生不老,也許明年他們就回撤回中原,但無論怎樣發展,他們都不見得如表面那般歡喜。”

夫子用筷子輕敲空空的碗,搖頭嘆息說道:“不歡喜,并不代表便會一定黯淡,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悲傷,反而覺得充滿一種戲劇喜,就比如明明湯在這里,羊也在這里,但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我還沒能吃到,這并不代表我會一直這樣失落悲傷下去,也許稍后的第一口羊將是我這一生所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任何做為學生的人,一定要學會從老師冕堂皇的言語中聽出最真實的意愿,書生做為書院大師兄,當然是最能明白夫子所喜所厭的人,所以他把那卷書回腰間,開始加快切的速度,避免老師稍后真的開始發飆。

但正如陳皮皮曾經告訴過寧缺的那樣,大師兄做事很認真,非常認真,所以他做事很慢,非常慢,于是雖然夫子拿著碗筷像乞丐一般在湯鍋旁等著,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力,切的速度依然沒能增進太多。

為了讓老師分神,稍微緩解當下的力,大師兄一邊切,一邊問道:“老師,難道您也看不到未來?”

聽著這個問題,夫子大怒,指著頭頂灰蒙蒙的冬日天空喝斥道:“我連這道天都看不明白,哪里能看得到什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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