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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 第一卷清晨的帝國 第一百九十四章 晨光

煙酒不分家,男不分家,刀箭自然也不分家。寧缺捧著沉重的符箭眉開眼笑,六師兄提著個長形布袋從打鐵房里走了過來,解開袋子,出里面三把樸刀。

這是前些日子寧缺送到后山的三把刀,經過六師兄重新錘打淬練后,刀比原本顯得更加細長,烏黑的長柄則顯得更為結實,微暗的刀面上映著晨,偶爾能夠顯現幾道簡潔明確的符文線條,看上去有些秀氣,卻又著無盡殺氣。

二師兄說道:“西陵神殿發出詔令,今次前往荒原的各國年輕高手應該不,我想裁決司應該也會去人,或許你會在燕北再次遇到隆慶。”

聽到隆慶二字,寧缺頭皮無由一,下意識里生出就此失蹤的強烈念頭。在登山中他勝了隆慶皇子一次,但兩個人修行境界的真實差距太大,若隆慶皇子記恨前番兩次辱,他只怕要在對方手上吃很多苦頭。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只提醒你一句。”

二師兄繼續說道:“此番前去荒原,你帶的是書院學生,代表的是二層樓諸位師兄師姐,扛的是夫子大旗,所以無論遇著何等況,你都不能給書院丟臉,西陵天諭院,南晉劍閣,月白塔寺,我書院子弟和這些地方的家伙當年接,無論下棋還是演樂,都未曾輸過,你也不能輸。”

“怎麼都不準輸?”

“不錯。”

“打不贏對方怎麼辦?”

“打不贏也不能丟臉。”

寧缺著腦袋,困苦惱問道:“二師兄,打不贏對方那怎麼才能不丟臉?”

二師兄眉梢微挑,不悅斥道:“打不贏就要想辦法打贏,實在打不贏也不能認輸,想盡一切辦法逃掉,修行幾年回去與對方再行打過,難道會永遠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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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皇帝陛下的提議,書院學生今年實修的地域被安排在局勢張的燕北荒原,出發的時間便是明日。寧缺從書院后山那道濃霧里走出來時,石坪四周的書舍里正回響著教習先生們慎重叮囑的聲音,庫房院外有管事正在不停向外搬運旅途上需要的事,軍部管事則在清點佩發兵的數量。

走出書院石門,只見晨之下的青青草甸間散著數十匹駿馬,這些來自城西馬場的駿馬平靜低首吃草,偶爾撞進草甸深的花叢,撞落一地秋日花瓣。

寧缺看著這些將要踏上征途的戰馬,笑了笑,和在院外等了整整一夜的車夫老段說了聲抱歉,便準備登車回城。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皺著眉頭跳下馬車,走回書院庫房外借了一個扎實的皮袋,在道旁揀了數十塊沉重的石頭塞了進去。用手掂了掂,他覺得袋中石頭的重量差不多,走到草甸邊,用手扶著攔桿對著草甸深吹了聲口哨。

并不如何響亮的口哨聲,讓草甸間四散落食草的戰馬們同時警醒,抬起頭來,其中一匹最強健的大黃馬搖馬首開同伴,撒著歡撒著蹄便跑了過來。

大黃馬,隔著欄桿把皮袋系到馬鞍旁的索扣上。

皮袋里塞滿了石頭,看著不起眼,實際上非常沉重,大黃馬前微曲,然后迅速站直,只是強健軀的平衡顯得有些小問題,息急了些許。

寧缺解下皮袋,看著大黃馬搖了搖頭,心想鐵弓十三箭外加三把刀已經太重,再加上自己本重,這些普通戰馬就算能承得住,也不可能承荷太長時間,尤其是進了荒原,一旦要展開追擊,本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在渭城邊塞當了很長時間兵,他比書院任何學生都清楚,在荒原上座騎的重要程度,他現在已經進修行的世界,更清楚只要不是那等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依然需要依靠馬匹才能保有足夠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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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思忖,他腦海里忽然出現去年的某個畫面,把皮袋里的石頭倒了出來,跳進草甸,覓到軍部馬場的那位管事,拿出天樞的腰牌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回到長安城后他沒有第一時間回臨四十七巷,而是去了皇城下面的南門道觀。弟子即將遠游,總要稟報師傅,而且說不定師傅會給自己一些送別的禮

瑟大師比寧缺自己更早知道他要去荒原的消息,這幾天思來想去,覺得陛下的安排對自己這個徒弟總是有好的,便漸漸平了心中的惱火緒。

他沒有像二師兄那樣叮囑寧缺斷不可墮了師門威名,而是凝重說道:“草原上的蠻人不可怕,南歸的荒人和旁的伙伴,反而會是最大的兇險。按道理來說有夫子有陛下有我,世間沒有幾個人敢對不利,但你要記住那里畢竟不是大唐。”

“師傅你放心吧。”寧缺笑著說道。

遙遠的荒原對中原人來說,往往代表著神和兇險,但對離開岷山便在荒原上砍馬賊為兼職的寧缺來說,反而是他最悉的地方。無論在那里遇到怎樣強大的敵人,他相信自己至都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如果沒有這份自信,他本不會答應朝廷的要求。

瑟大師想著神殿這次派出的護教騎兵還有在暗的裁決司一應強者,花眉緩緩蹙起,看著他認真說道:“以往你在荒原上遇到的敵人都是些普通人,哪怕是最兇殘的馬賊,或許都不會令你到恐懼,但你要記住,這次面對的敵人有可能是修行者,更有可能是藏在荒人中的魔宗余孽,總之要一切小心。”

寧缺斂了笑容,認真說道:“學生明白。”

接下來瑟大師完了秋天到來前的最后一次授課,詳細講述了一番符道巔峰——文字的妙義,然后把一個錦囊到他的手中,解釋說道錦囊里有些妙,若真到了危險關頭,不妨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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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行駛在筆直的長街之上,隨著車下的石板隙不時震,寧缺看著手中的錦囊不自地笑了起來,果然還是撈了些臨別禮啊。

他猜不到錦囊里是什麼,想著小說故事里那些著名的橋段,也沒有拆開來看的意思,萬一拆開了便沒了效用,難道有臉再回南門觀向瑟大師另討一個?好吧,以他的還真做得出來這種事,但何必這麼麻煩。

回到老筆齋時天已暮,斜從臨四十七巷的那頭打了過來,恰好紅了半條街面,他與隔壁古董店的吳老板打了個招呼,看了一眼后空的灰墻,走了進去。

飯蒸在鍋里,白霧彌漫,順著天井里那棵樹緩慢繚繞,向著通紅的天空飄去,飄不了多高距離,便消散于空中,連一痕跡都留不下來。

桑桑仰著小臉看著消散于空中的霧氣,柳葉眼瞇的很好看。

寧缺看著樹旁小小的影說道:“我回來了。”

桑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爺,你回來了。”

毫無新意的對話,單調乏味,很多年來,寧缺回到獵屋,回到渭城小院時,都會與屋的小孩兒有這樣一番對話,在長安城臨四十七巷的這一年也不例外,只不過在中間多了爺兩個字而已。

臨行前的晚飯也毫無新意,雖說那碗琥珀湯表達了某種鄭重,但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既然沒有什麼好說的,洗腳熄燈之后,寧缺便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他沒有對床那頭的小姑娘待什麼事。雖然這將是他第一次與桑桑分開這麼長時間,但他相信小姑娘能照顧好自己,因為這些年小姑娘是在照顧兩個人的生活,現在了麻煩挑剔的自己,應該會過的更快活輕松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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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長安城,夜里的溫度已經不再那般惱人,樹上的蟬鳴漸漸衰弱不見,滿天的星照在安靜的樹葉上,再從窗口反進來,涂著滿墻滿床二人最的銀

一陣悉悉碎聲響起,桑桑穿著薄單從床那頭爬了過來,瘦瘦的膝頭把銀的被褥出一道深淺不一的轍,然后躺進寧缺的懷里。

寧缺睜開眼睛說道:“說過很多次,你現在是大姑娘了。”

桑桑嗯了聲,調整了一下角度,把頭擱在他的膛上,便再不肯

臨別前的這個夜,和以往這些年間的很多個夜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

……

臨別前的清晨,與以往一年間的清晨都一樣,也沒有什麼區別。吃了碗桑桑買回來的酸辣面片湯,用桑桑遞過來的牙刷牙,用桑桑擰好的巾洗臉,在桑桑小手服侍下穿好書院秋服,寧缺拎起沉重的行李,推開鋪門走了出去。

清麗,他對鋪門口的小姑娘揮了揮手,馬車便緩緩了起來。

在書院門前的大片草甸邊緣黑馬車停了下來,然后原路折回,今天車夫老段不需要等寧缺回城,因為寧缺不回城。

草甸四周早已人聲鼎沸,面帶興張神的書院學生們與自己的父母道別,父母們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替孩子們準備好的行李似乎總有,而年輕的學生心思卻早已飄到了遙遠的北方,仿佛看到建功立業的大好前程。

當然不是所有的書院學生都如此興期待接下來的旅程,比如在遠被東城大富商帶著數房姬妾團團圍住的褚由賢,臉上便寫滿了牢與畏懼。

寧缺看著那邊笑了笑,然后轉頭邊穿著紅箭裝,顯得英姿颯爽的司徒依蘭,好奇說道:“真沒想到居然沒有人送你。”

司徒依蘭微笑說道:“名為實修實為出征,父親只勉勵我上陣好生殺敵,卻沒有讓人來送我的意思,再說你不一樣沒有人送?”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我無父無母,連親戚都沒有一個,誰會來送我。”

司徒依蘭看著書院里面走出來的那兩個人,說道:“看來還是有人會來送你的。”

從書院里走出來的是三師姐余簾和陳皮皮,草甸上的書院學生還有那些長輩們,經由教習知道這兩個人的份,急忙恭謹讓開道路。

始有秋意的微風拂著子額上的發,讓這位材驕小始終看不出真實年齡,別有一番風味的教授顯得更年輕了幾分。

自從進書院二層樓后,寧缺反倒與三師姐極有私下談的機會,這時候見來送自己,不由到有些意外,說道:“多謝師姐。”

余簾遞給他一塊小東西,微笑說道:“師姐沒有什麼東西相送,就送你一句話吧,無論遇著什麼事,只需要從本心出發,那便能輕松逾過。”

“多謝師姐指點。”

寧缺轉向陳皮皮,看著這個對自己修行生涯帶來無窮幫助的朋友,沉默片刻后微笑說道:“你準備送我點什麼?”

一陣晨風來到草甸,吹皺陳皮皮的臉,他認真說道:“我來送……行。”

寧缺搖頭嘆息說道:“你越來越無恥了。”

陳皮皮慨說道:“向你學習。”

寧缺笑著回答道:“共同進步。”

陳皮皮也笑了起來,然后認真問道:“有什麼事待的嗎?”

寧缺本想說該待的已經待完了,但想了想后還是說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

“我家有個小侍。”

……

……

從一名來自邊城的年軍卒,登樓勝謝三公子,被書院忘而沉默然后他把書院忘,登山勝隆慶皇子,最終為這屆學生里唯一進二層樓的人,然后又將率領所有同窗前往燕北荒原參加實修,現在的寧缺毫無疑問已經為書院普通學生眼中的傳奇人

他與司徒依蘭說話便已經吸引了很多目,然后更多的目隨著余簾教授和陳皮皮的到來也落在他的上,這些目極其復雜,或敬畏或羨慕或嫉妒不敢有恨。

而當寧缺拎起腳下那一大堆沉重行李向草甸方向走去時,一直沉默注視著他的數十道目里,更是多出了很多震驚疑緒。這麼多的行李,看上去如此沉重,什麼樣的馬再能承得住?他向草甸那邊走去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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