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的裹布被解開,三把被磨的锃亮發寒的樸刀,出現在六師兄的眼前。
寧缺站在三把刀旁,眼希翼之看著六師兄。
六師兄看著樸刀和樸刀旁的金銀,沉默很長時間后,抬起頭來向興的寧缺,認真問道:“據這些東西,我想小師弟你是準備玩……飛刀?”
“不錯。”寧缺了手,張說道:“師兄,我最擅長刀法。既然劍能飛,刀當然也能飛,再加上有您幫手混金銀,相信一定能比飛劍強?”
六師兄憨眉的表終于變了僵:“可是……你見過世間有這麼大的飛刀嗎?”
在寧缺看來,敵人都是恨你的,所以他們的言語攻擊都是屁。那些聰明人最擅長口舌功夫,所以他們的言語攻擊也是屁。然而六師兄這樣一個憨厚的好人,偶爾無意間發出的言語誤擊,卻深深地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因為緒有些低落,有些傷自尊,寧缺決定好好平靜下心,思考一下將來該怎麼走,所以他斜山道直花樹,于春深找到正在喃喃自言自語的十一師兄。
“師兄,最近有什麼新的心得,說來讓小師弟學習學習。”
某人在湖畔飛劍,砸著花花草草和師兄們的頭,了師姐繡花懷春的心,了沙盤上那些神奇的線,了湖中的碧波與水里的草。
某人在林中飛針,上多了幾道口,過不多長時間,便能看到他被一只胖胖的大白鵝追的哇呀,滿山遍野的哀嚎著。
某人在屋中打鐵,腳下堆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以金銀為主,以寶石為輔,六師兄沉默在旁替他整理設計,憨厚的臉上寫滿了委屈。
在天啟十四年春末的那段時里,書院后山一直不停重復著這些畫面,直到很多年以后,生活在后山里的人們,想起那些日子,懷念之余依然不免有些悸意。
那個剛進二層樓的小師弟,練著他那手破劍,練著他那手破針,想著他的那些破主意,折騰著他的師兄師姐們,實在令他們到無比苦惱。
“你最近是不是瘋了?”
陳皮皮把食盒放下,看著連輸八師兄三盤棋卻依然心滿意足的寧缺,慨問道。
“你是指什麼?嘗試飛針還是嘗試飛刀?”寧缺疑問道。
“所有的一切……”陳皮皮沒好氣說道:“浩然劍你都沒門,跟瑟大師學的符道更沒有上路,你哪來這麼多力折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多學一點總是有好的。”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修行講究的是循序緩進,最重要的是先打好基礎。”
“我資質這麼差,基礎打的再好也沒有用,不如多學些。”
陳皮皮嘆息說道:“依我看來……你還是專心符道吧,符道講究是的悟天份不是基礎。”
寧缺好奇問道:“為什麼不能一起學?”
陳皮皮蹙眉說道:“貪得無厭對修行來說并不是好事。”
寧缺笑著說道:“我從小就學會一個道理,不貪無以事。”
陳皮皮氣極反笑,說道:“我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二的人一個,居然比二師兄還要二。”
“這句話我不會告訴二師兄。”
“一碗蟹黃粥。”
“不可能,最近家里金銀流失速度太快,桑桑那丫頭已經很不高興。”
“那……你要多。”
“二百銀兩銀子。”
“二百兩?你打那麼多銀針干嘛?你想學醫扎針啊!”
“你管我。”
“好好好,那我得多罵你幾句二貨。”
“皮皮,你不要忘記,后山就是書院二層樓,我們都在二層樓里,那自然都是些二貨。”
“……”
“陳二貨,你有意見?”
“我……沒意見。”陳皮皮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咬牙說道:“就算你折騰那些是為了修行,可你天天擾師兄們又是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你不是一聽著要聽曲下棋便嚇的臉慘白?怎麼現在忽然改了子,天天去聽曲下棋?”
寧缺笑著回答道:“最開始不喜歡,是因為我不喜歡被人強拉著去聽曲下棋,現在二師兄發了話,沒有人會強拉我,我自己選擇去做的時候,還是可以做的。北宮師兄吹簫真的很好聽,和兩大國手對弈的機會,在書院外面到哪里找去?修行間隙做些業余活當做娛樂,可以培養,將來行走天下這些事都可以用來吹牛震人啊。”
陳皮皮聽傻了,捧著胖乎乎的臉頰問道:“那十一師兄呢?你煩他做什麼?”
“十一師兄可沒覺得我煩。”
寧缺湊近他低聲音說道:“你有沒有發現,聽十一師兄講那些玄之又玄的問題,不但可以幫助眠,還可以幫助進冥想?”
書院二層樓所有弟子當天夜里在后山召開了一次集會議,就連那位崖小書樓里的讀書生都被喊了過來,只不過老先生捧著一卷舊書專心閱讀,本不理會周人等說了些什麼。
寧缺沒有參加這次會議,不是因為他已經回了長安城家中,而是因為書院二層樓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研究怎麼理他現在的問題。
“你們難道不覺得小師弟很慘嗎?浩然劍練了黃蜂尾后針……這肯定不是他愿意,而是他的資質就這個樣,所以他才會被著去想這些七八糟的主意。我說你們就應該再多容忍一些,別看他現在天天笑呵呵的,但我總覺得他笑中帶淚,心中有影。”
會議召開的地點是二師兄住的小院,七師姐拿著繡架盤膝坐在羅漢床最深,姿式顯得極為隨意自然,看得出來并不怎麼害怕二師兄。
聽著這話,表最嚴肅的四師兄皺了皺眉,說道:“不是寬容不寬容的問題,難道我還會真生小師弟的氣不?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怎麼幫小師弟解決修行上的難題。”
安靜坐在房間角落里的三師姐余簾微微一笑,然而并沒有說什麼。
五師兄蹙眉說道:“我認為首要的問題是替小師弟增強自信。他現在天天纏著我和老八下棋,輸的再慘也眉開眼笑,很明顯已經輸麻木,甚至已經有些變態,這樣可不行。”
眾人心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九師兄輕叩簫管,沉片刻后向某說道:“老師和大師兄都不在,現在后山以二師兄你為尊長,說實話,湖畔練劍那日,二師兄你說的話著實有些傷人。所謂系鈴解鈴,若二師兄你誠懇夸贊小師弟幾句,想來能夠重樹他修行浩然劍的信心。”
所有人都向了坐在最中間的二師兄。
二師兄沉默很長時間后說道:“我……不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