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已經進知命境界的陳皮皮,沒有毫這種覺,因為陳皮皮是他的朋友,而且救過他一命,但對于那位自出生便一直高高在上,宛若神子一般的青年俊才,卻間有些抵反,大抵是草階層仇富心態的暴發?
可惜無論他如何勸說,陳皮皮始終不肯向他演示一下知命境界的神妙手段,待春夜漸深,想著桑桑還在家中等候,他只好悻悻然下樓而去。
就在走過地邊緣,快要進書院建筑群之前,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睜圓雙眼盯著星之下的水草淺波,臉上漸漸現出強烈的震驚神。
書院這片地水極淺,極亮清澈,白日走在湖畔能清楚地看到無數紅鯉黑梭游水草之間,魚與草相依偎,畫面極為漂亮,而若是深夜行于湖畔,當星燦爛之時,更是能看到魚兒鱗片反映著星暉,在地間不停閃爍,織一片比夜穹更加繁麗的虛幻星空。
寧缺每天必去舊書樓,時常在日頭被書院后方那座大山吞沒才會離開,所以對于這片地他非常悉,那些白日黑夜里的池魚圖非常悉,然而今夜他忽然發現這片悉的地變得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地水草間反映的星,似乎比往日夜里要顯得黯淡了幾分,寧缺定睛去,只見那些應該正在水草間歡快游的錦鯉黑梭,竟不知為何懸停在了水草之間完全靜止不,變了一條條各玉石雕琢而的魚兒!
游魚不,星自然不再閃,地才會比平常夜里要顯得安寧黯淡許多,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游魚靜止不,如星懸夜空一般懸在水草之間?這種靜止不是死亡也不是簡單的凝固,隔著水波與草依然能到那道道生命氣息,仿佛這些魚兒只是把在水中留下了一個虛擬的投影,它的本卻在這段時間游到了另一個與真實相通的世界里……
這種近似于神跡般的畫面,所昭示的就是知天命的境界嗎?
過了很久很久,寧缺才緩緩醒過神來,他艱難地轉有些僵的脖頸,向后遠的舊書樓,看著那個悉的影消失在窗邊。
啪的一聲輕響,一只通漆黑只有尾部染著艷紅的魚兒,歡快地從水草間游出,躍出水面,貪了一口星,然后重新落池中,渾然不知先前發生過什麼。
……
……
回到臨四十七巷的時候,寧缺依然保持著沉默,先前在書院里看到的那幕神奇畫面,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能力,所以他此時的緒極為復雜,震驚之余有些惘然,而這份惘然又轉換了淡淡的郁悶和強烈的企圖心。
因為腦海里想的完全是那些事,所以他本沒有注意到今天的臨四十七巷有些熱鬧,隔壁開古董店的吳老二正在那棵大槐樹下口沫橫飛與街坊們描述著什麼場景,而吳老二那位悍妻今天也不知為何改了子,看著自家男人手舞足蹈也沒去攔,而是在一旁不停掩輕笑,臉上涂著的厚脂簌簌而落。
“嘖嘖,看起來知命境界果然很了不起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些魚兒怎麼就老老實實地不了呢?看著像有一年的魔,那些魚兒像士兵一樣排隊前進,不過舊書樓和地隔那麼遠,想變魔也沒辦法吧?”
“呂清臣以前告訴過我,知命境界的修行者能夠從本質上掌握天地元氣的運行規律,明悟了世界的本原,但……世界的本原不是粒子嗎?把那些魚兒定住,偏生緩過來后還能活蹦跳,看來看去很像保鮮冰箱啊。”
進了鋪子他便把鋪門關了,然后坐在圈椅上以手托腮不停喃喃自言自語,念道了半天,他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事不對,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今天回到家中沒有聽到桑桑的聲音,沒有馬上喝到熱茶,而且如果照往常模樣,自己說了這麼多話,那丫頭應該又開始嘀咕爺又開始說胡話,但今天卻沒有……
寧缺驚訝抬頭去,這才發現桑桑正坐在書桌旁盯著空中某個點不停地傻笑,頭發顯得有些蓬,看上去就像傳說中的傻姑。
“呃……你這是中邪了?”
聽著這句話,桑桑猛然醒了過來,有些慌張地站起,看著他說了句:“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寧缺惱火說道:“爺我回來已經半個時辰了!在書院里被那些無知小屁孩兒無視倒也無所謂,難道我回到家里來還要被這種待遇?”
桑桑微黑的小臉上浮出愧之意,趕去給他端茶倒水。
寧缺忽然想到今天書院里熱議的那件事,眉頭一挑,向小侍的背影,遲疑片刻后問道:“你今天……也看熱鬧去了?”
桑桑把早就沏好的茶水倒掉一半,然后沖滾燙的熱水,端至邊輕輕一蘸試了試,發現茶溫合了寧缺習慣才端了過來,有些說道:“白天……反正沒什麼生意,吳嫂子一個勁兒拉我去看,所以……我就去看了看。”
寧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可思議看著的小臉,心想那位隆慶皇子究竟他媽的多有魅力,居然連桑桑這個才十二歲的小侍都被魔怔了這樣?
桑桑誤會了他的眼神,趕把蓬松的頭發重新整理了下,認真解釋道:“那位隆慶皇子的車駕沒走朱雀大街,走的通南大道,街道又窄人又多,所以太擁,頭發才會被,不過爺你放心,我去的時候就沒帶銀子,不怕人。”
“我擔心的是這個嗎?”寧缺沒好氣訓斥道。
“那爺你擔心什麼?”桑桑睜著柳葉眼,好奇問道。
“呃……”寧缺了腦袋,心想自己到底是在擔心憤怒什麼?想了會兒沒想明白,他也懶得再去想,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丫頭,取笑說道:“沒想到我家桑桑居然也有發花癡的一天啊,不過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那位皇子可是有未婚妻的。”
桑桑瞪了他一眼,說道:“爺,你不是說我要過了十六才能嫁人嗎?我現在才十三歲半,哪里有想過嫁人這種事。”
“要我說十六歲都還沒長。”寧缺抬起手的小額頭,說道:“瞧瞧你剛才那白癡模樣,才十三歲半就開始思春,丟不丟人?”
“我只是跟著吳嬸去看看熱鬧。”桑桑微低著頭,有些底氣不足低聲解釋道:“那位隆慶皇子生的確實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