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打了個響指,自嘲道:“劍仙飛劍取,本王不敢托大,若是不小心被李淳罡狗急跳墻,一劍割去腦袋,就鬧天大笑話了。”
響指過后,一名面容枯槁劍氣卻沖天的年邁劍客緩緩登上檢閱臺,雙手疊擱在劍柄上,面朝騎兵與李淳罡,閉目凝神。
老者正是東越劍池碩果僅存的前代大劍宗,柴青山。其劍冠絕帝國東南,為廣陵王趙毅不知擋下多次刺殺暗算,東越劍池當代劍主顧及劍池清譽,不得已將柴師叔逐出。
那捻須謀士嘻笑道:“柴青山,你也算劍道宗師人,況且你師兄曾經被李淳罡折辱,憤自盡,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才對,怎的如此平靜,莫不是被李淳罡在東海那邊劍開天門嚇破了膽?”
趙毅皺眉道:“張竹坡,別跟娘們一樣小肚腸的,柴客卿不過殺了你那不爭氣的侄子,多大點的事,再嘮叨碎,信不信本王讓你當場與柴客卿打上一架。”
張竹坡眼珠子一轉,自己啪啪狠狠打了兩記耳,告罪道:“小的知錯了。”
柴青山始終凝神屏氣,不聲。
江上水師演練照舊,但廣陵江畔瞬間風起云涌。
先鋒大將張二寶一馬當先,持有一桿馬槊,揮舞開來,裂空呼嘯。
羊皮裘老頭提有一柄游隼營騎卒制式佩劍,遠算不上什麼神兵利,向綿延不絕的廣陵騎兵,蒼老臉龐上出一些笑意。
“初江湖,踏廣陵頭仗劍而行,只覺得只要一劍在手,天地逍遙,好不痛快。真是懷念那會兒的年不知愁滋味啊。”
“終于要出江湖,因緣際會,還是在這廣陵江。徐小子,老夫與你相識一場,那矯的忘年稱不上,不過老夫瞧你倒算順眼,你若是傾力搏殺,名頭是足了,可對你以后執掌北涼鐵騎未必就是好事。你這世子殿下,得講究那藏拙,恨不得天天往自己上潑臟水才睡得安穩,老夫看你真是活得不自在,與我等沽名釣譽的江湖匹夫大大不同,故而這一戰,莫要怪老夫一人搶去所有風頭,一千騎殺盡,那趙毅不疼,再殺他個三四千鐵騎就是,總要老夫才行。”
“萬一真要落敗,你小子無需想著替老夫收尸,只管扯呼便是,老夫死前自會留力一路送你出廣陵。”
徐年笑道:“徐驍曾經說過大丈夫小事玩世不恭一些,沒關系,但生死關頭,仍要有所為有所不為”
“老前輩若是信得過小子,只管往前殺去,后背由徐年便是。”
“咱倆殺到那大燕磯才好”
老劍神李淳罡停下腳步,笑罵道:“可是明知道老夫不會敗,才說這一番豪言壯語?”
徐年一臉委屈道:“老前輩這話比兩袖青蛇還傷人。”
老頭兒開懷大笑,腳尖一點,形激,氣概豪邁道,“鄧太阿,以劍殺人,你當真以為比老夫更強?”
后世記載,八月十月觀日,李淳罡一劍斬敵兩千六百余。
江湖再無老劍神新劍神一說。
流河,拍岸大沖刷不去。
與北涼世子臨近大燕磯,徐年笑問廣陵王趙毅:“本世子若是死,徐驍就要教你廣陵滿城盡懸北涼刀,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