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初春。

    春意降臨人間，經過沉鬱冷的冬天後，中都漸漸恢複了鮮活的生機。

    深寵的小公主這一年一歲出頭，本該是學走路和說話的年紀。

    然而母和嬤嬤的悉心教導之後，小公主卻還不大會說話和走路。甚至跟同齡的小孩站在一起都顯得要矮一些。

    其實若隻是單純地說話和走路慢了些，武康帝倒也不太擔心。畢竟是他的寶貝兒，去哪都有人抱著，顧錦梔的雙本就是擺設的。

    但是轉眼顧錦梔就已經將近一歲半了，被母天天抱著習慣了，不但走路不穩，還經常摔跤。

    再加上在後宮接的人，顧錦梔除了會爹娘之外，其他的稱呼都不會，想要什麽東西小手一指，就自然有人地捧到跟前，因此也養了不說話的習慣。武康帝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顧珹那段時間得了特許，便經常往後宮跑，有一次在後花園裏見自己的小妹已經一歲多了，走路卻還走不穩，忍不住自告勇，說要教自己的妹妹走路和說話。

    武康帝見顧錦梔天天被一大群嬤嬤和宮包圍著也沒什麽長進，雖然顧珹這個人不靠譜，但是死馬當活馬醫也不是不行，於是幹脆破罐子破摔，同意了讓顧珹教試試看。

    顧錦梔於是每天一到下午，就會被嬤嬤抱到後花園裏，和下了學堂的顧珹一起玩。

    顧珹是個急子，一開始覺得好玩，教顧錦梔的時候興致，耐著子牽著的手到走，還一直拿糖逗喊哥哥。

    顧錦梔舉著小手要去拿他手裏的糖，眼見這就要夠著了，顧珹卻忽地舉高，是不給拿到。

    “哥哥！哥哥就給你吃糖！”顧珹欠嗖嗖地逗著小屁孩。

    顧錦梔撇了撇，兇兇地瞪他一眼，不服氣地將顧珹牽著的手甩開，轉要去找母。

    吧嗒吧嗒地走了幾步，結果因為心急走不穩，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顧錦梔，你怎麽那麽笨啊！哥哥也不會，路也不會走！以後要怎麽嫁人？”

    顧珹幸災樂禍地嘲笑一歲半的小屁孩。

    初春的冬天還是冷，顧錦梔穿著小襖，坐在嘟嘟的一團，撇著小就要哭。

    小孩的哭聲清脆響亮，顧珹怕這一哭，父王和母後又要責怪自己，連忙手將一把拽了起來！

    “你要是這樣天天哭天天哭，以後可沒有人敢娶走你！”

    顧錦梔雖然不知道娶是什麽意思，不過被顧珹這麽一拽，的小胳膊都快斷掉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吧嗒吧嗒地跟上了顧珹的腳步。

    蕭珩安靜地站在樹蔭下，看著眼前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朝他這邊艱難地挪了過來。

    顧錦梔的高看起來隻到顧珹腰間的位置，被顧珹不耐煩地扯著往前走，短短的兒吃力地撲棱著想要追趕著顧珹的速度。

    可是的實在太短了，撲棱了幾步就摔倒，還換來了顧珹無的嘲笑。

    饒是隻有一歲多，小屁孩也有自尊心。顧錦梔似乎意識到哥哥是在笑話自己，當即扯著嗓門就又要哭。

    顧珹這才趕將從地上抱了起來，略帶煩躁地了一下的鼻尖，

    “哭什麽哭！以後就你哭哭包！”

    顧錦梔自然是不懂什麽哭哭包，可是的鼻尖被顧珹得超疼，眼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

    見又要哭，顧珹徹底失去了耐心，著急想要找個人來接手這個小麻煩。正好看見蕭珩神寥寥地站在不遠，立刻抬手招呼他，

    “蕭珩！你先幫我照看一下！我急...”

    說完也不管顧錦梔願不願意，直接抱起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跑了過去，趁蕭珩不注意就塞到了他的手裏。

    蕭珩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出賣了妹妹卻還心安理得的顧大離譜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

    “謝了啊！兄弟！”

    蕭珩：...

    他好端端地站在這兒曬太，為什麽忽然手裏就多了個小屁孩？

    蕭珩和懷裏的哭哭包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見顧珹一時半會兒估計是不會回來了，這才無奈地接了自己被迫要照顧小屁孩的現實。

    蕭珩僵，抱著小屁孩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他懷裏的氣包忽然抬起頭，圓碌碌的大眼睛，指著樹枝聲氣，

    “哥哥...花花！”

    指揮著他去給摘樹上的花。

    蕭珩一愣。

    這是顧錦梔第一次喊出哥哥這個稱呼。之前任的幾個哥哥怎麽哄逗，也從來沒聽過。

    他怔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顧錦梔不耐煩了，在他懷裏一個勁地催他，

    “哥...哥哥！花花！花花！”

    小公主的眸子晶亮，著樹上的小紅花，雀躍地一個勁地催促。

    蕭珩盯著的側微微有些出神，過了片刻才終於偏過頭，手去替摘花。

    那一下午，顧珹說他急要上廁所，然後就直接消失了一個時辰，隻留下他和團子在花園裏。

    蕭珩抱著不太會說話，隻會偶爾蹦出一兩個詞語的小公主，任由著使喚自己去摘花、撈魚、爬假山。

    等到天暗下來的時候，顧錦梔已經玩累了，小腦袋趴趴地搭在他的肩頭上，眼睛無打采地眨了幾下，然後就閉上了。

    蕭珩知道自己該將公主抱回寢殿的。但是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麽，顧錦梔這麽極為依賴地窩在他上，讓他一時半會兒竟然有些舍不得。

    小公主睡著的時候對外界毫無戒心，小手地摟著他的脖子，小微漲，很輕地起伏著，這個世界對而言，單純好又唾手可得。

    蕭珩學著母的模樣，將往自己肩頭上托了托，然後輕拍著的後背，讓睡得更安穩些。

    等到天終於徹底暗了，才看見丟下親妹去玩了一下午的顧珹急急忙忙地小跑著回來了。

    顧珹走近才發現蕭珩手裏居然還抱著顧錦梔。

    “梔梔怎麽睡著了？！”

    顧錦梔的母都不在花園裏。顧珹帶出來玩的時候，就把母們都打發走了，這會兒要回去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他還得負責把這個氣包送回母後的寢宮去。

    “快！趕先把梔梔送回昭殿！”顧珹有點兒著急，生怕送晚了又要挨一頓訓。

    蕭珩淡淡地嗯了一聲，抱著睡中的小公主隨他朝昭殿走去。

    昭殿離後花園並不遠，走路不到一刻鍾便到了。

    母們就在寢殿門口等著，見到公主被抱回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去將顧錦梔接過來，

    “辛苦蕭公子！”

    蕭珩淡淡地應了聲，“嗯。”

    說來也奇怪，帶孩子好像也沒他想象中的那樣辛苦。

    “蕭珩！走了！再不走宮門要關了！”

    顧珹邊走邊催他。

    蕭珩又嗯了一聲，目送著母將小公主抱進了寢殿，然後才沉默地收回了視線，跟著顧珹匆匆離開了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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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大半年，蕭珩幾乎沒再見到顧錦梔。

    準確地說，是顧錦梔沒見到他。

    他得到武康帝的允許，可以和皇子們一同在宮中上學堂。然而下了學後就得匆匆離宮，不能在宮中久留。

    顧錦梔有時候會被母抱著出來玩，不過經過他們學堂門口的時候，也隻是匆匆路過。

    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紀小，上學坐不住。有時看見顧錦梔被抱著從他們窗外經過，立刻興致地湊到窗邊小聲地喊，

    “梔梔！梔梔！”

    顧錦梔茫茫然地在母的肩頭上回頭，然後就被兩個小皇兄逗得眼睛彎彎地笑起來。

    一般這個時候，蕭珩都沉默地坐在最後一排，全程目睹著兩個小殿下非要去逗公主玩，然後被先生毫不客氣地各自用竹尺拍了一下手心。

    再後來好幾個月後的某一天，皇子們下學堂的時候，母帶著顧錦梔在花園玩累了，抱著從學堂門口經過，準備要回後宮。

    散了學的皇子們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地離開了書房，三三兩兩地走在宮道上。

    顧錦梔那時候剛剛滿兩周歲，正是好奇和話多的年紀，最近學了數數，母便逗著說，

    “小殿下數一數，後麵有幾個哥哥呀？”

    顧錦梔於是從母的肩頭上抬起頭來，亮晶晶的眼睛往後，脆生生地開始數，

    “一、二、三....七。七個哥哥！”

    母笑著說，“不對，小殿下數錯了！一共是六個哥哥！”

    可是顧錦梔在的肩頭上歪了歪腦袋，又出小手指重新數了一遍，

    “一、二、三、...六、七！是七個！”

    繃著小臉，認認真真地反駁道。

    母錯愕地回過頭，原來是蕭珩也在。連忙跟顧錦梔解釋道，

    “蕭哥哥不算！”

    顧錦梔不明白，仰著小臉疑道，

    “蕭哥哥為什麽不算？”

    母耐著子給解釋道，

    “蕭哥哥不是小殿下的親哥哥，所以不能算。”

    顧錦梔半信半疑，“哦...”

    雖然還是不能理解，同樣是哥哥，為什麽蕭珩卻不是親哥哥，不能算是的哥哥。

    母抱著往後宮走，很快就把後說說笑笑的的眾人都拋在了後。

    在即將拐過宮道時，忽然聽見小包趴在的肩頭上，聲氣地小聲說，

    “可是我最喜歡蕭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