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還是在榻上的小幾上吃的。
吃完飯,蕭珩沒急著走,將抱到自己上,找了個小剪子要給修剪指甲。
顧錦梔一愣,平時這種事都是瓊月給剪的,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他堂堂主將在家裏還要替夫人剪指甲,傳出去他的威名還要不要了!
立刻要回自己的小手,可是蕭珩將的手拽得的,語氣輕慢地嫌棄,
“躲什麽?這麽大個人了,剪個指甲還不讓人省心。”
顧錦梔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道,
“幹嘛突然幫我剪指甲?”
蕭珩低垂著頭,小剪子小心翼翼地著的指尖,生怕剪到這個氣包,又要哼哼唧唧。
他著的指尖,不不慢地說,
“昨晚你這小野貓爪子撓,我後背都要被你抓流了。”
顧錦梔小臉一紅,心裏卻不服氣地想這能怪誰?
但凡他能聽個勸,在喊停的時候就停下來,至於用爪子撓他麽...
不過看在他給剪指甲剪得還有模有樣的份上,顧錦梔老老實實地窩進了他懷裏,任由著他侍候。
話說回來,昨晚無意識地撓他後背時,他似乎子下意識地繃了一瞬。難道真的把他撓出了?
顧錦梔這麽一想便有些擔心。
等到蕭珩替剪完指甲,立刻從他懷裏鑽了出來,手去扯他的領,
“讓我看看你流了沒有?”
作極快,蕭珩甚至沒回過神,隻來得及將剪子拿開生怕傷到,就被驀地掀開了大半,出了肩頸結實的。
他的後背傷痕累累,新傷疤增生,蜿蜒著攀附在他的上,其中還混雜著幾個微不可查的指甲掐痕。
顧錦梔一愣。本是想看是不是真的將他給撓傷了,沒想到他這次上戰場傷得這麽重,他居然還騙說沒事?
難怪早上著他的後背就覺得有些手不太對勁,偏偏他還不讓看,拿著帶擋住了的眼睛...
的表凝滯一瞬,忽然眼圈就紅了。
雖然知道他是生怕自己擔心,但是這一刻還是覺得很難。既氣他瞞著自己,又心疼他忍傷痛。
咬了瓣,聲音帶著淡淡的鼻音,
“為什麽不告訴我?”
蕭珩梗了一下結,不聲地摟住,輕聲安,
“真沒事。”
對他來說,這點傷算是家常便飯,常有的事,他自然沒放在心上。
可是顧錦梔蹙了蹙眉,抿著瓣,似乎下一刻就會掉下金豆豆。
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就備寵,大家似乎也都習慣了有什麽不好的事都瞞著。
父王去世的時候是這樣,大哥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蕭珩了傷還是這樣。
好像就是一點兒事都擔不住,無論長到多大年紀,在別人眼裏還是個小孩。
既然他能瞞自己傷,那麽同樣也可以瞞顧珹的傷勢。
顧錦梔忽然想到了什麽,一種不祥的預湧上心頭,驀地抬頭,
“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蕭珩神一頓,微蹙了一下眉頭。
他早該想到,聰明如,怎麽可能瞞得住!
顧錦梔從他的神裏讀懂了什麽,忽然抓住了他的襟,聲音帶,
“我哥...死了?”
眼睫了幾下,耳邊嗡嗡嗡的,心髒忽地一沉。
然而下一刻飄飄墜的神誌就被蕭珩的聲音驀地撈起,他眸沉沉地著,
“沒有。他還好好地活著。”
但好好地三個字他說得異常模糊。顧珹的傷是一輩子的病,這三個字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心虛。
顧錦梔眨了眨眼,依然盯著他的表,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來什麽。
如果用活著兩個字來形容,說明顧珹也不過是還活著。
顧錦梔的臉忽然蒼白,努力克製著呼吸,心裏一陣陣發悸,
“蕭珩,我是比你年紀小。”
蹙了蹙眉,“但我不是傻子。”
天變得很淡,照得周圍的場景縹緲虛幻。
顧錦梔一直都是被寵著的那一個,然而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有些事越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背後越是驚濤駭浪。
蕭珩知道瞞不住了,隻能梗了幾下結,啞聲說,
“你二哥,傷了一條。恐怕以後...”他沒忍心把話說完。
顧錦梔愣了愣,表瞬間凝滯住。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很輕地蹙了蹙眉,目被線刺得幹生疼,等到回過神時,卻像是被人猛地丟進了冬天的湖水裏,冰涼的湖水瞬間灌注滿了的肺,堵得幾乎無法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蕭珩才聽見的聲音帶著抖的尾音,很輕地問,
“他的殘廢了?”
蕭珩嗯了一聲。
顧錦梔又蹙了蹙眉,下一刻,的眼淚掉了下來,不可思議地又問了一遍,
“永遠殘廢了?”
有點兒不相信。
顧珹那麽一驚一乍的一個人,表麵看著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什麽事都不會在乎。但是顧錦梔知道,他其實本不是那樣的人。
況且他才二十七歲,還沒娶親,就落下殘疾了?
蕭珩看著,過了片刻才生地開口,
“梔梔。”
他似乎想要安,可是又無從安起。
在這件事裏頭,他既沒有資格代表顧珹安,說沒關係的。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顧錦梔接這個事實。
他垂著眼睫,了的頭發,說,
“你二哥不讓我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
顧錦梔點了點頭,抬手胡地抹了一把眼睛,可是剛掉臉上的淚痕,眼眶裏又冒出來新的。
想保持冷靜的,可是怎麽也做不到。索也不去了,就這麽淚眼婆娑地著他,忍著哽咽,認認真真地說,
“我知道你們怕我擔心,所以什麽都不告訴我。但是瞞著我就能當做沒事發生過嗎?”
蕭珩著他,眸漆黑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顧錦梔說得沒錯。也許是因為小的時候他就照顧過,所以即便是了親,他似乎還是習慣著將當心智不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嗬護著,生怕磕著著,因此有時候也忽略了,其實早已到了獨當一麵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