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膳,日頭漸漸升高了。
程玉覺得熱,又走向錦鯉池,那裏稍稍涼快一些。
走到半路,忽而想起陳管事和思思來,便說道:“思思的傷要嗎?若是還沒醫治,你去請個郎中過來。”
昨晚便想吩咐的,然而被顧行舟抱到西廂房後便全然忘了個幹淨,此時才想起來。
丹櫻頓了下才回答:“思思沒住刑,死了。”
程玉手一鬆,團扇猛的墜到地上。
喃喃道:“怎麽會……”
在紅綃樓時,也見過別的姑娘刑,別說二十杖,五十杖也是有的,休養十天半個月便好了,怎麽思思就死了呢?
丹櫻將團扇撿起來,拍了拍塵土,解釋道:“王爺想讓死,便不能活。”
程玉便懂了,殺儆猴。
不管儆的是不是,也怕了,驀然想起這幾日的錯來,如墜冰窖。
幸好王爺還沒厭棄了,能忍的小脾氣,但不知道這份寵什麽時候便沒了,以後定然要謹言慎行。
接過團扇,程玉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坐在亭中出神。
丹櫻沉默地立在一旁,忽而有丫鬟上前了的手臂。
驚一聲,引得程玉看了過來。
“你向來穩重,這是怎麽了?”
丹櫻穩下心神,跪下請罪:“奴婢一時疏忽,夫人見諒。”
丫鬟也嚇得跪下,沒敢打擾夫人,這才丹櫻姐姐的手臂的,沒想到反應這麽大。
程玉讓們起來,問:“怎麽回事?”
丫鬟囁嚅道:“回夫人的話,葉嬤嬤過來了。”
葉嬤嬤?程玉看向丹櫻。
丹櫻也覺得奇怪,葉嬤嬤來這裏幹什麽?
不過還是解釋道:“葉嬤嬤是王府裏的管事之一,從前王爺還是六皇子的時候,葉嬤嬤對王爺頗為照拂。”
那便是得敬著的人了,程玉思忖著站起:“咱們去迎一迎。”
不多時,兩撥人在庭院裏會麵。
程玉好奇地看向葉嬤嬤,頗為富態,慈眉善目的,瞧著便和藹可親,手腕間還有串佛珠,一看便知是信佛之人。
葉嬤嬤也在打量,暗暗頷首,雖出青樓,但周無一勾欄樣式的氣,大家閨秀似的。
那雙眼睛雖生的過於嫵了,但瞧著也清澈機靈。
這樣的眼神,裝是裝不出來的,葉嬤嬤見過的人何其多,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打量之後,葉嬤嬤收回視線,鄭重開口。
“王爺派我輔佐夫人打理別院,從今日起,夫人便要學管家理事了。”
程玉一臉懵懂地聽完,來管家理事?
王爺是嫌自己的銀子太多了不,也不怕揮霍一空。
下意識推辭:“業有專攻,這事還是嬤嬤來吧,我不行的。”
“夫人還沒開始學,怎知不行?”葉嬤嬤板起臉來,“難道不信我教不好夫人?”
程玉訕訕道:“我沒這個意思,隻是我沒接過,一時退了。”
從前學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麵的,本沒想過還能學這些。冷靜之後仔細想想,學管家理事又不是什麽壞事,幹嘛不答應?
葉嬤嬤後的圓臉丫鬟笑道:“嬤嬤,奴婢瞧著夫人很想學呢,您可別因為的一時推辭就藏著掖著!”
葉嬤嬤麵稍緩,訓斥道:“沒大沒小。”
丫鬟吐了吐舌,毫不怕。
葉嬤嬤介紹道:“這是我為夫人親自挑的丫鬟,名青荷,夫人若是嫌侍候得不好,我便重新選一個。”
青荷忙福道:“夫人,嬤嬤說笑呢,奴婢侍候得好極了。”
程玉噗嗤一笑,丹櫻穩重,青荷活潑,兩個丫鬟一一靜剛剛好。
“嬤嬤一路舟車勞頓,先去歇息吧,”程玉詢問道,“咱們等晌午再學?”
葉嬤嬤微微頷首,由丹櫻帶去安置。
青荷極有眼地攙扶住程玉。
程玉隨口問道:“你多大了?”
“奴婢十五,十三歲進的王府,”青荷笑道,“原本嬤嬤嫌奴婢年紀小,怕服侍不周,沒準備讓奴婢來的。”
程玉好奇地問:“那你怎麽又過來了?”
青荷一脯,驕傲道:“那自然是因為奴婢樣樣都好,別人都比不過奴婢,嬤嬤挑不出別人了,隻能選奴婢。”
相較於丹櫻,青荷機靈又活潑,程玉下意識放鬆下來,掩一笑。
“依我看啊,是因為你生了一張巧,哄得嬤嬤心花怒放。”
“倒是也有這個原因,”青荷狡黠地眨眨眼,“誰讓奴婢厲害呢。”
進了屋,青荷斟了杯茶。
程玉接過來慢慢喝了,忽而好奇地問:“你年紀這麽小,我應當是你第一個主子吧?”
青荷應是:“葉嬤嬤教了奴婢兩年規矩。”
程玉又問:“丹櫻以前是伺候誰的?”
青荷知無不言:“丹櫻姐姐子穩重,嬤嬤便讓在書房裏端茶倒水,然後王爺便指過來伺候您了。”
居然是王爺親自吩咐的,這倒是程玉沒想到的。
因著雙兒的事,下意識往不好的地方想,難道是王爺專門派來監視的?
仔細思索片刻,又覺得不至於,一個小小的外室,困居在這四方天,還能反了天不?
程玉對自己的猜測甚是愧,等丹櫻回來了,一人賞了一對耳墜。
“丹櫻剛來時,我一時忙忘了送,”將耳墜子放進們的掌心,“這次可沒忘,你們一人一對。”
青荷笑瞇瞇道:“多謝夫人,奴婢一定一心一意伺候夫人!”
丹櫻垂下眼睛,慢慢說道:“奴婢一定盡心侍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