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最好的,只要你走。”
狂風驟雨仍在傾落,如同末日,世界淪陷。
仿佛只有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想到提起夢想時會發的眼睛,想到再也不愿重溫的噩夢和過去,想起這些年,是多麼努力,才終于融進了這個家庭。
他不能親手將送回去,就算是死,也不行。
命運看似給出了選擇,但他又能如何。
——他總不能毀了。
終于終于,年站起來,形在燈中,重重地晃了一下。
猛烈的呼嘯聲中,他聽見自己說。
“……好。”
……
陳昆站在他的背后,開口道:“我那時候談了三年的初,只是分開了半年,再見面,也覺得很陌生。”
“等上了大學,我會介紹一些合適的青年才俊。”
“五年很長,足夠讓忘記你。等你再回來,應該有了穩定的對象,也快要忘記你是誰了。”
走向房間的路上,他的腳步猛然一頓。
陳昆說:“忘了也好。”
忘了,也好。
*
思緒混,陳賜并沒收拾些什麼,簡單帶了幾件服,然后把送的玩偶裝進了箱子里。
半小時后,他走到客廳,手上只有一個黑的行李箱,和一封信。
“怎麼這麼久,”陳昆說,“快下課了,你先坐車去機場。”
“走之前,就不要見面了。”
年沒說話,頓了頓,將那封信放在桌上。
“總得告個別。”他說。
“好,我會放房間。”
“嗯。”
走到門口時,陳賜又轉過,最后看了一眼的房間。
樓下司機在催,他收回目,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再沒回頭。
如同害怕再看一秒——只用一秒,就會忍不住撤銷所有決定,重新留在這里。
陳昆目送他離開,然后回到客廳,盯著那封信,最終拿出打火機,全部燃盡。
*
宋嘉茉到家時,氣氛一反常態地安靜。
阿姨并不在廚房,陳賜也不在客廳。
大伯坐在沙發上,眉頭鎖。
習慣于察言觀的,在這一秒,心頭猛然下沉,如同猜到了什麼。
可是怎麼會呢,安自己,剛剛還和陳賜打過電話,在電話的那一頭,他還笑著問自己要吃什麼。
怎麼可能呢,不久之前,這個人還握著的手,讓不要害怕。
宋嘉茉穩了穩心神,艱難地走到桌邊。
上面擺著一張機票,直飛墨爾本,時間是今晚。
眼前猛地一白,險些站不住腳。
陳昆不知何時走到旁,開口道:“我今晚本來要和陳賜一起走的,但有點事耽誤了,所以他先去。”
找不到合適的表,這一刻,理智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太明顯,可完全控制不住抖的聲音,也調不出一個積極的表。
“去……干什麼?”
“出國留學,”陳昆道,“那邊有一個我的老朋友,可以照顧他。”
預在此刻倏然真,如同命運的擺錘,在這刻轟然砸落。
有足足十分鐘,發不出任何聲音。
茫然地抬起臉,目空,僵,到最后,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思維仿佛和分開,只能覺到張張合合。
問:“以后就在那邊上學了嗎?”
“對。”
“那……過年……過節的時候,會回來嗎?”
“不會。”陳昆說,“不要再問了。”
不要再問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明白,陳昆什麼都知道了。
方才聽到的語氣,應該是陳賜正在和他談判。
可是呢,這就是他們談判的結果嗎?
宋嘉茉手腳冰涼,不愿接,還想再問些什麼,又被陳昆打斷。
陳昆:“當斷則斷,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然后畢業,戶口遷進陳家,對嗎?”
當斷則斷,好狠的四個字。
如同反應能力被人切斷,站在原地許久,這才后知后覺地拿出手機,顯示沒有新消息。
哽了一下,艱難地說出一句話來:“那他……有留給我什麼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陳昆殘忍地說,“你們都知道你們不可能,不如就借這個機會,算了吧。”
——算了吧。
怎麼能算了呢?
才發現喜歡了他好久,他們兜兜轉轉錯過了好久,經歷了好多試探、掙扎、后退、確認,好不容易才牽上的手,他們還約定要一起上肅大,約定要拿捧花,約定下一個人節、圣誕節、的生日——
怎麼就能算了呢?
可是,除了算了,又能怎樣呢?
心里是比誰都知道的啊。
比誰都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還自欺欺人地蒙騙自己,想要多幾分溫存,想多擁有幾天的陪伴,裝作最后結局的那天,不會到來。
可這就是現實,現實終究會將他們推向不同的岔路,而他們別無選擇。
不能相的人,從決定相的那一刻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飲鴆止。
刀刃還沒有劃破皮,不是因為它不再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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