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這話等于承認了自己的份。

衛詩然含在眼眶的淚落了下來，“眼下只有我和祖母知道。”

“祖母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嗎？”衛清晏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衛詩然點頭，“祖母雖從未看輕我們幾個孫，但老人家怎會真的不盼著孫兒的，二娘生了個兒子，祖母自然是要關注的。”

“沒想到所謂的孫子，其實是個娃。”衛清晏接話道，“偏我母親還以為瞞住了所有人，并不許你們靠近我。

四個姐姐已長大懂事，同在一個屋檐下，便是母親再怎麼防著，也會有接到的時候。

祖母知這是父親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佯裝與我母親不合，帶著三個姐姐回了老家，是嗎？”

“對，也不全對。”衛詩然被衛清晏拉起，坐在對面，握著衛清晏的手。

“祖母總覺得父親讓你充作兒子這一事，是給衛家留下患，先帝既默認你扮男裝承父業，為何就不能直接讓你以子之為朝廷效力？

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是男子還是子又有何妨，前朝雖無子為將的先例，但大魏初建立，正好新立規矩的時候。

你一旦扮男裝了朝堂，便是欺瞞世人，將來天下太平，無需武將定國安邦時，擔心你的份會為皇家拿衛家的把柄。

回老家是想為衛家謀條退路，可我們都沒想到，你會在凱旋途中就出了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此事怨不得你。”衛清晏起，踱步到窗前，“父親確實了解我，我對立于朝堂的確毫無興趣。”

轉看向衛清晏，“但，我衛清晏便是不要這權勢，也會明正大卸甲，而不是以死遁的方式。

所以，便是你真的派父親暗衛刺殺我，我也不會配合于你們，父親兵，不放心別人，將他們到我手中，我亦要妥善安置他們才好離開。”

“阿弟……”衛詩然掩面。

知道衛清晏或許真是這樣想的，但一定有安的分在。

“大姐對我好，是因為愧疚嗎？”衛清晏重又轉過去，負手看向窗外，“我們先前并無際，縱然有緣，當也不至于為我做得那般多。”

“我母親才死不到一年，二娘就嫁了進來，我不喜，也不喜我們這些前頭的兒。

連帶著我對你和婉儀也疏離，但終究你們是我弟妹，里都流著衛家的，我心里怎可能真不喜你們。

可知道你是子后，我才對你真正生了好奇心。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姑娘，才能像個男子一般那麼出，我開始打聽你的事，當知道你的出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時，我對你生出一憐憫。

父親去世，你才十五歲，卻扛起了整個衛府，我對你有了欽佩。

關注的越多，佩服越多，憐惜也越多，大抵還有緣的關系，在我心里，即便我們極見面，但已是深厚。”

竟是如此。

衛清晏微微垂了眸，“容王知道我份嗎？”

“我不知道。”衛詩然亦起走到衛清晏邊，“我與他接近，既是激他，也是探他是否知。

父親告訴我，你邊有個與你容貌相似的暗衛，又是二娘去給你釘的棺，這些年容王從未你是子一事，我想或許他是不知的。”

衛清晏眸漸漸幽深。

父親知道阿布！

父親要在大勝之后立即死遁，偏偏大姐只晚了些時日，就遇到了黃沙嶺一戰，是巧合，還是父親生前就知道了什麼？

“阿弟，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衛詩然的話再度響起，“你出事后，我將父親留下的暗衛都派了出去。

他們翻遍了戰場，甚至刨了尸坑，接到他們沒找到你的消息，我心存僥幸，可很快他們又來了信，有些殘破無法找全尸的都被容王燒了。

他們說，你不會活著逃離戰場，除非是重傷昏迷亦或者死后被人帶走。”

原來并非沒人找，大姐找了。

看著衛詩然哭腫的眼睛。

衛清晏走到柜前，從里頭拿出一個瓷瓶，從里頭倒了些藥水出來，抹在了臉上和耳后。

沒一會兒，面皮松，雙手托著臉，一雙極薄的人皮面掉落在掌心中。

將人皮面握在手心，緩緩轉看向衛詩然。

衛詩然看清的臉時，雙手極快地捂住了自己的，眼淚簌簌落下。

的阿弟，眉心有個疤痕，是武將家的兒，便是不會武功，也認得出來那是箭羽留下的傷痕。

弓箭中眉心，阿弟還如何能活。

怪不得那日解怨暈倒后，沒有氣息，沒有脈搏，卻還是醒了過來，的阿弟從前哪有這解鬼怨的本事？

一步步走近，手握上了衛清晏的脈搏。

沒有！

沒有脈搏！

又手放在了衛清晏的鼻尖。

不到一氣息！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先前猜到常姑娘就是阿弟的歡喜，然無存。

的阿弟異于常人。

如何還能歡喜。

衛清晏了眉心的疤痕，若是功德印沒丟，那紅蓮印記便能將疤痕遮個嚴實。

不過，化解方氏和龔家的鬼怨后，上傷疤竟了兩道，或許是沒有胖和尚的參與，獨自立了功德，才有此效果？

若是如此的話，只要繼續化怨，眉心這遲早也會抹平。

遂安衛詩然，“疤痕會慢慢消失，除了沒有呼吸和脈搏，其他與常人無異。”

而學會呼吸和跳脈搏，是跟著胖和尚行走世間時就學會了的，只要有意識，這些就本能。

聽聞容貌還能恢復，衛詩然的哭聲才停。

阿弟從前雖做的是男子裝扮，可也是上京城里頭一份的，只是為了不人察覺子份，才往糙里裝扮。

如今，做回了子，沒有將軍份加持，這容貌就重要了。

“害你的人是誰？”衛詩然突然從臂彎里抬起臉，惡狠狠道，“大姐便是與你姐夫和離，重回衛家，也要報了這仇，將害你之人筋剝皮。”

“還未查到。”衛清晏看著這樣子，反而笑了。

這一刻，到了大姐的真心。

將人拉起來，“別急，總會查出來的，大姐若是為了給我報仇，要與姐夫和離，姐夫得追著我打。”

“他敢。”衛詩然眉目一凜，“整個龔家的命都是你救的，龔家做什麼都是應該。

只是大姐是個自私的，大姐能豁出這條命，卻舍不出龔家其余人。”

“我明白。”衛清晏走到鏡子前，重又將面戴上。

衛詩然看著這樣，眼眶又紅了，一腔對阿弟的心疼和對仇人的恨意無發泄，大步出了屋子，“我去去就來。”

暫找不到幕后黑手，但可以先去牢里找吳夫人報仇。

恨意讓腳下生風，以至于險些和對面趕來的人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