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場雪,僅僅維持到了黃昏。
那日,阿笙離開樂山,和陸子初一起回到了陸家,不管是過年,還是這次回來免不了要前來拜見一下陸昌平和韓淑慧。
韓淑慧早早便站在了門口,風吹了的頭髮,見陸子初和阿笙雙雙下車,便再也站不住了,邁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道路兩旁雪花堆積,韓淑慧裹著毯式披肩走出來時,阿笙快步上前。
擁抱,沒有言語,韓淑慧抱著阿笙,目和阿笙後的陸子初相撞,兒子手裡還拿著顧笙的圍巾,關上車門,看著們,目和。
韓淑慧說:“回來就好。”
就像今天這場雪,看似冷,但俗話說瑞雪兆年,因爲是吉兆,所以就連心也被捂得很暖。現在又添加了暖心的籌碼,就是懷裡的人。
一同進屋,韓淑慧打量著阿笙,說瘦了,回頭應該讓薛阿姨幫好好補補,這個強勢的人,再次相見隻字不提過往種種,有的只是放下和平和,還有陸家大家長……
陸昌平現在行走不便,走遠了會累,所以呆在家裡,每日看書喝茶居多,將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卻也妙趣橫生。
有時候樂趣是靠自己發掘的,與周遭給予無關。
阿笙走進客廳時,陸昌平放下書,站起的時候,只溫溫的笑,目裡盛裝著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包容和憐。
陸昌平沒有說話,只了阿笙的頭,一切言語盡在這個最簡單不過的作裡。子如父,阿笙有些晃神了,陸子初也是常常喜歡的頭,也許在陸家人眼裡,不管歲月如何變遷,都是一個孩子。
“年前有人給我送了幾罐茶葉,喝著不錯,泡給你嚐嚐。”也算是茶道中人了,阿笙泡茶技好,陸昌平是知道的,所以談及茶藝,總歸是有很多話題。
阿笙從陸昌平手中接過茶:“我來。”
初一晚上,韓淑慧在廚房裡幫傭人做菜,偶爾出來送上水果和瓜子,唸叨著陸昌平和阿笙別喝太多茶,否則晚餐怕是沒有胃口。
阿笙只默默的笑,洗茶時,眸不經意擡起,茶室鏤花高架那裡,陸子初領口兩顆鈕釦解開,斜靠在那裡,微笑的看著和陸昌平。
生活中很多大多來自於細節,如果有人覺得阿笙溫暖,那是因爲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和一顆恩的心。
晚餐盛,照顧每個人的口味,不見海鮮,韓淑慧和陸昌平給夾菜,到最後吃不完,於是剩菜陸子初不聲的接收了。
念真意不曾走失,當房門閉,其實也無需恐慌,打開一扇窗,便能看到與衆不同的好風。
飯後,陸子初扶著陸昌平到花園裡散步,阿笙在廚房裡幫韓淑慧碗,韓淑慧說:“你和子初還是搬回來住吧!他平時應酬比較多,多是不在家吃飯,你一個人也冷清的。你們搬過來,一家人住在一起,彼此也方便照應。”
阿笙並不排斥和長輩住在一起,但近段時間確實不合適。阿笙提及了吳奈的事,說最近怕是會很忙,等吳奈案子結束再說。
吳奈的案子,韓淑慧有所耳聞。被摘除子宮的天生智障,目前外界喧譁不平,早已演變了民憤,阿笙接手案件,怕是會引發新一波惡名。
“別人接案子,都是往自己上添彩的,你怎麼淨往上招黑啊!”韓淑慧說這話倒不是斥責,反倒是有些無奈。
阿笙把最後一隻餐盤遞給韓淑慧,溫聲道:“司法不該屈從輿~論。表面看來我是出於人幫助吳奈,但又何嘗不是在幫助那名被摘除子宮的。神智不清醒,每日需要面臨怎樣的痛苦,我深有會……”
韓淑慧心有,放好餐盤,把廚房剩下的工作給傭人打理,示意阿笙去客廳說話。
待兩人坐下,韓淑慧倒了一杯水給阿笙:“有勝訴把握嗎?”
“我盡力。”下午和許曉通過電話,就連也不看好這件案子,無罪基本不可能,業界律師幾乎人人率先做了評判,吳奈怕是逃不了管制的命運,而福利院極有可能會被判刑。
一旦管制,雖說吳奈還可以繼續油走醫院上班,但畢竟攤上了污點,這完全違背了阿笙的初衷。
韓淑慧憂心忡忡道:“吳奈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真不希他出事。”
“我明白。”
接下來的話,韓淑慧有所遲疑,但終究還是開了口:“回來後,有沒有去看過阿愈?”
阿笙點點頭:“看過。”
韓淑慧斂首著茶盞,慢慢道:“阿笙,其實造主對每個人都很公平,讓世人赤~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到最後再赤~的離開。至於人生過得怎樣,靠的是個人努力,靠的是機遇和命運。有人生下來要什麼有什麼,到頭來卻敗名裂;有人家境清貧,到最後卻爲億萬首富;這都是命,怨不得人。我和你陸叔叔以前很避諱生死,但最近卻時常提及這個話題,有些東西,不是你迴避,它就會消失不見的。”說到這裡韓淑慧頓了一下,擡眸問阿笙:“你覺得一個人最好的結局是什麼?”
阿笙沒想到韓淑慧會在初*晚涉及這麼晦的話題,但既然問了,也便順口答了:“邁克爾傑克遜最好的結局,應該是在舞臺上,在落幕前,最熱烈的掌聲;張國榮最好的結局,應該是在拍片殺青現場,圓滿完他一生中最驕傲的演出;三最好的結局,應該是在書房伏案寫作間隙,忽然倦了,於是靠在藤椅上安眠,做了一個夢,夢裡見到了最心的荷西。”
韓淑慧說:“曾經看到有百歲老人是在睡夢中離世的,這樣的離別方式讓我一度覺得很羨慕。韓愈這一生,做過錯事,被傷害過,也曾狠狠的過,悔過,他走得時候,沒有牽絆,沒有憾,他是用微笑離開這個世界的。我爲他到慶幸。”
最後那句話是說給阿笙聽得,這話也勸過子初,遇到這種事,長輩若不豁達釋然,晚輩就只能痛苦了。
阿笙看著水煙,若有所思道:“如果沒有我,他和子初或許都會快樂許多。”
“如果沒有你,他們的人生不起毫波瀾,那這樣的人生對於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韓淑慧輕輕嘆了一口氣:“阿笙,每段痛苦,都有它的保質期。我們這一生無非是活一日一日,每日都在倒著走,既然如此,又何須每日陷在生活中掙扎不休呢?”
一席話,是長輩在寬晚輩,但卻夾雜著平實和包容,阿笙眸溶溶,帶著歉意:“還是會有憾的,若是不能給子初一個孩子,我……”
韓淑慧握住了阿笙的手,“不想以後。專心致志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生活,我和你陸叔叔生了子初,把他養大人,盡到了我們應有的責任,這就夠了。至於你們,你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將來和以後,我們還能活多年,再沒心力負責下一代了。要我說,2013年,不盡然發生的都是壞事,至它讓周圍的人看明白了許多事。”說到這裡,韓淑慧了阿笙的手:“阿笙,你看明白了什麼?”
這話是試探,帶著一位商界最後的明和溫,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卻和諧的令人眼眸酸。
想了想,阿笙說:“生活丟給了我們太多難題,實在沒必要自己再跟自己進行著拔河比賽,若是在自己上耗幹了全部力氣,又怎麼去生活呢?”
聞言,韓淑慧由衷的笑了:“好孩子。”
沙發上,年輕子在燈下很,言語妥帖,和的像是一陣沁人心扉的風。
韓淑慧沒能把控好心的,側抱住阿笙,輕聲道:“早該知道,喜歡花的人,大多都是熱生活的。靠近你,慧姨到的只有溫暖。”
……
客廳外,陸昌平止了步伐,覺得裡面的氣氛還是很好的,他們若是就這麼冒冒失失的闖進去,怕是不太好。
陸昌平轉時對兒子說:“我們還是再出去轉轉吧!”
陸子初站在陸昌平後,聲音低沉:“爸,我欠你和媽一聲謝謝。”
陸昌平擺手,姿勢灑,角卻笑了。
這場雪下得好,家和萬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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