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宴走了有小半個月，初芷和簡萱玩了幾天之后，才收心乖乖的在房間繼續寫作業，圈出來的幾道準備問江知宴的數學題始終在卷子上，空白，無解。

還有幾天開學，天氣轉暖，夜晚也不是很涼，桌前的窗戶開著，初芷穿著薄衛正在寫題，把垂下來的長發別到耳后，咬著筆正認真思考最后一道題，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剛有的一點思路瞬間被打斷，拿起手機來看，微信彈窗是宋時笙。

【宋時笙：外公去世了】

【宋時笙：你知道阿宴和外公的的，他今晚的飛機回寧溪，我們還在忙外公的后事，所以我沒法照顧到他的緒，他那邊能不能先給你】

看見這些文字，初芷的大腦一片空白，老人和藹的笑瞬間浮上腦海，的淚蓄滿眼眶，大滴大滴的砸到了白凈的卷子上，浸黑字，心里也難過的，了眼邊的迷霧，打了一個好字過去。

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拿了一個外套，又跑下樓和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季婉寧代了幾句，出門打車就往機場趕，出租車堵在了高架橋上，外面高樓大廈，霓虹燈火，看著窗外的夜，抬手掉臉上的淚。

機場燈火通明，出機口不斷有人推著行李走出來，和接機的親友寒暄思念著抱在一起，初芷低頭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又把它揣回兜里，墊腳往出機口去。

江知宴穿著一黑，拉著行李箱走出來，他頭上著一頂黑的鴨舌帽，還帶著黑口罩，初芷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這十幾天消瘦了好多，眼眶底下還有淡淡的烏青。

江知宴也看到了，他停住腳步，目深切的向過來，兩人無言，初芷一時覺得心頭哽咽，跑過去一把撲在了他上，的抱住了他的腰，頭抵在了他的膛嗚咽，江知宴被撞得后退半步。

他松開拉行李箱的手，也慢慢的彎腰回抱住了，江知宴抱著的手臂勒，他埋首在的肩窩，初芷覺到自己肩膀上傳來一片意，眼眶也再一次潤，雙手抓著他，“江知宴……”

江知宴的淚仿佛過衫，燙進了的心口，不知過了多久，江知宴從肩窩抬頭，他的眼尾很紅，這是兩人懂事后初芷第一次見他的眼尾的晶瑩，踮起腳學著他以前安的樣子，抿去他眼角掛著的淚。

“江知宴，我在。”

——

江家很安靜，只有二樓的房間開著燈，初芷從玄關探頭進來，把手中的備用鑰匙放在玄關，又輕聲的關了門，托著手里的飯向二樓走去。

敲了幾下門，沒有人應，手里拿的東西還多，于是不客氣的直接推開了門，江知宴站在臺，背對著，指尖夾著一煙。

初芷把托盤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拉開臺的門，意外的，沒有一點煙味，這才看清楚，江知宴手中夾著的煙沒點，完整的一被他在手里。

走過去把他手里的煙拿掉，連同一旁的打火機和煙盒，藏到了自己后，“江知宴，你跟我回房間去吃飯。”

江知宴偏頭看，眼底有，他沒出聲，但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難看，他不知道自己已經熬了多天了，從他站在玻璃外親眼看醫護人員給外公蓋上白布，雙手放前鞠躬時，他就已經心涼了，他雙目通紅的坐在了醫院走廊。

宋時笙怎麼拉他都拉不起來，他眼眶一直紅著，就算再疲憊他的意識也是清醒的，他在醫院坐了一整夜，又在外公的靈堂上坐了一夜，一夜連著一夜，他沒有合過眼。

見他這副模樣，初芷心疼的上前又抱住他，細細的胳膊環住他的腰，小小的個子，就像被他圈在懷里一樣，輕聲開口，“江知宴，我們先回去吃飯好不好。”

“你不吃飯怎麼能得了，再難過也得吃飯，因為吃飽了飯才有力氣難過。”

“……”

江知宴彎下，“你這是什麼歪理。”

“不是歪理，這是外公想和你說的話，不信你現在回去吃飯，我這兒還有外公給你寫的一封信，我讀給你聽。”

江知宴沒，初芷又自己找話，“你不想回房間也行，我端過來，我們在臺吃。”

跑回房間去拿托盤，再回來時，江知宴已經做到了臺的小沙發，他面前有一個圓形茶幾桌，初芷把托盤輕輕放上去，就和哄小孩兒一樣，“你先吃飯，你如果好好吃飯我才會讀給你聽。”

邊說還邊裝模作樣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信封來，靠到臺的欄桿，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讀，又突然停住，低頭看向江知宴。

“……”

江知宴拿起了筷子，點點頭，開始讀“外公的信”。

“阿宴，外公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穩重，懂事又孝順的好孩子……”

初芷徐徐開口，江知宴的筷子停在碗上沒，一開始只是想配合，但慢慢地，他聽著聽著就走了神。

“……我只是到了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但你要相信我是能看到你的，就像我一直在你邊從未離開，只是換了一個方式繼續陪著你，你的堅強正是我期看到的……”

“……也許某天你的眼就是我，可能是你頭頂最亮的一顆星，也有可能是路旁花叢中停靠的蝴蝶……”

一封信念完，兩個人都靜靜的沒說話，初芷把那封展開的黑字手寫信放在了江知宴面前，他看到結尾有一句小小的回信。

那句話是初芷以他的份寫下的，黑字清秀雋永。

——從此，外公長眠，阿宴常念。

江知宴以前看著覺得很矯的文字，現在看來卻心頭忽的一，許久未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彎彎，我糖沒了，外公上次說他還會下棋再給我贏的。”

初芷蹲下，和坐著的他平視，“糖會有的，我替外公給你買，給你買好多好多顆。”

見江知宴終于開始吃飯，初芷松了一口氣，趴在臺的欄桿眺遠，心里也五味雜陳，其實心里也很難過，但是現在最需要安的是江知宴，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也共同經歷了很多事，大多時候都是江知宴著的頭發做的靠山，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堅強，這次就換來做那個靠山。

初芷深呼吸了一下，仰著頭看夜空，今晚有稀疏的星夜，突然，一道閃著耀眼白的流星劃過天際，像銀白閃亮的銀河重現，它拖著長長的亮白尾帶，一瞬間，擊碎了無邊的黑暗，剎那間愣住，反應過來后，心激的抑制不住心跳，手指著剛才的那個位置。

“江知宴，剛才有流星，一定是外公，一定是外公聽到我們說話了！”

江知宴抬頭，剛才的流星仿佛早已幻化了無數的小星星，盡數掛在了夜幕中，遠的一片星空仿佛在朝著他的方向移，星燈也漸漸亮，他眼眸一，天邊又一顆流星劃過，一道超絕的亮，這次是兩個人同時愣住。

初芷因為興，心跳加快，“江知宴，你也看見了對不對，一定是外公，他想讓你看到他！”

剛才流星劃過的位置仿佛有了一張笑，就像是外公的笑，只要看見他的外孫，他在病床上也是笑著的，費勁的吸著氧，上下牙床都掉，禿禿的，卻一直笑著看他疼的外孫。

“江知宴，外公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他有很健康的，很溫暖的朋友，很舒適的生活，他依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