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莫名一悚，回過頭問郝科長，這人是誰。

郝科長：“上面來的調研組，都是知識分子。這位——”他指著季明遠說，“中管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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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遠沒有留意到李警的注視，等石蕊給許佳寧包扎好了，他走上前，問：“疼不疼？”

許佳寧臉已經蒼白，但整個人已經從方才的突發事件中緩過來了：“沒事，只是一個小傷口。”

其實這個傷口，是許佳寧自己故意磨著刀片邊緣劃破的，目的就為了迷宋父。看出來了，宋父不是一個心腸的人，是真的沒想傷。利用這一“弱點”來反攻，攪他的思維，從而達到的目的，應該是對彼此傷害最小的辦法。讓許佳寧沒想到的是，不過是稍微向季明遠遞了個眼，他就立刻反應過來，跟自己打配合。后面要不是他手利落地將拽過來，順便奪了宋父的刀，恐怕計劃也不能那麼順利。

想到這兒，許佳寧再一次跟他道謝：“季老師，剛才真的多虧你了。”

孩兒明顯還有些心有余悸的樣子，強撐著跟他道歉的模樣，季明遠看了很不舒服：“我應該的，你用不著老說謝。”

許佳寧：“……”

怎麼覺一說謝，他就很不高興呢。

心頭有些疑，不等想明白，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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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小許吧？”

男人問，在得到肯定答復后，自我介紹道，“我是一直負責理老宋這個案件的李警，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造驚嚇了，萬分抱歉。”

許佳寧搖了搖頭，說：“沒關系，都是意外。”頓了下，“你們會怎麼理他？”

“你放心，我們肯定會秉公執法的。”

李警嚴肅保證道，許佳寧看在心里，覺竟有些復雜。

宋父得到懲戒是應該的，但一想到這背后的種種緣由，又覺得事不該到這種地步。

許佳寧不知道該怎麼說，正矛盾至極的時候，聽旁的男人道：“宋先生挾持小許一事，應該跟他追究兒子死因這件事分開理，互不影響吧？”

季明遠這一問，不僅李警一愣，連過來圍觀的郝科長也有些意外。

剛剛季明遠堅持要報警的時候，他心里還犯了嘀咕，心想知識分子真的是太較真了。可一上去看到那場景，他真是大出了一冷汗，人啊，被急的時候真是什麼都干得出來。現在聽他這麼問，顯然是有為老宋說話的意思，擔心公安局怕麻煩把老宋兒子那件事和稀泥。雖然知道他是基于實事求是的立場，但心里還是頗為撼。一時沒忍住，郝科長就對李警說：“是啊，老李。他那個事兒到底怎麼理，你們局里有沒有章程？”

李警也無奈的。

本來在押的犯人出了事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家屬還為這事兒一直在鬧，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已經連續一個月沒睡過安生覺了，頭都快愁禿了。可這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局里剛開過專題會，已經有決議了。但還得看宋家這邊接不接，畢竟這事兒我們也……”李警攤攤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霉，真的是倒霉。

郝科長自然明白他的潛臺詞，也就跟著嘆了口氣，看了就季明遠一眼。

季明遠沒再說什麼：“先理眼前這件事吧。”

李警哎一聲，手一揮帶著手下就要上樓。季明遠看著他們走遠，才回過頭對眾人說，讓大家等一等。

眾人應了聲，都回到了車上。只有許佳寧還在一旁站著，沒有。

“怎麼？”季明遠問。

許佳寧笑一笑，說沒事。

是真沒想到，剛剛他那麼生氣，還會為宋父說話。可轉念一想，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也是……控制不住喜歡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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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的經過和結果都很清楚，沒多久李警就帶著宋父下來了。宋母也需要到警察局一趟，跟在后面抹著淚。

看到他們一出來就下了車的許佳寧，宋父滿心懺悔，向鞠了個躬。許佳寧也不能說毫無芥，但也不愿再給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增添太大的心理力，于是就沒有移開目，站在那里生生了。

宋父這才心安了，跟著李警走了。

因為是案件直接當事人，許佳寧也跟著去了趟派出所，作了筆錄。等這一切理結束，原定坐著前往禹城的車早已開走了。柯璟不得不嘆，真的是老天留人。

“接下來怎麼辦，季老師？”站在派出所門口，問季明遠。

“剛已經跟郝科長商量好了，一會兒回酒店。今天大家都了驚，休整一天，明天再去禹城。”

“也好，主要是佳寧。”柯璟說著，去看許佳寧的脖頸，“早知道跟你一起上去了，也省的有這回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脖子上留了疤，該多憾啊。”

許佳寧正在安同樣到驚嚇的林，聽到柯璟的話，笑一笑說：“沒關系的柯老師，傷口不深，不會留疤的。”

“那也得小心，他那刀片干不干凈，有沒有生銹，要不要打針破傷風？”

柯璟越說眉頭皺的越，許佳寧失笑，正要安，聽一旁的季明遠說：“以防萬一，還是打一針吧。”

許佳寧：“……”

季明遠又補充：“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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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了這件事后，眾人先回了酒店。

本來柯璟想好好給許佳寧下驚，但礙于眾人神張了一上午，這會兒都有些頹了，便作罷。

吃過午飯，眾人都回房間休息了。而許佳寧和季明遠，則出了酒店，準備去醫院。

“季老師，這傷口不深，應該沒事的。您也累了一上午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沒了柯璟在場，許佳寧向季明遠求道，誰知他竟不為所。

“打了針再回來休息吧，我問過郝科長了，附近就有家醫院。”頓了下，他又說，“放心，我查過了，不是很疼。”

許佳寧：“……”

不是怕打針疼……

好吧，聽說打破傷風針都要做皮試，那個應該會疼的吧。更重要的是，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跟季明遠相了。仿佛打從被救下之后，他就有些不對勁了。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了。

前方，季明遠的背影已經走遠，去攔車了。

許佳寧掙扎無果，只得跟了上去。

*

因為是中午，醫院里人還算。

許佳寧很快就把針給打了，不如想象的痛。醫生讓觀察幾分鐘，于是就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著費回來的季明遠。

很快，季明遠回來了，看坐在那里，面有些蒼白，便問道：“怎麼樣？”

“打過了，還好，醫生說要觀察一下再走。”

“也好，那就等等。”季明遠說著，在一旁坐下了。

許佳寧看著他手里拿的繳費單，心里有些猶豫要不要跟他說聲謝。在看來這是禮貌問題，可在季明遠看來，仿佛是件很令人生氣的事？

許佳寧由衷地不懂了。

“季老師……”

試探著開口，只是了他一聲，就被他堵回來了。

“你要是要說謝就免了。”

許佳寧：“……”

忽然就到委屈——今天好歹也算是到了驚嚇，他不說安，也用不著對這麼不客氣吧。可轉念一想，又有什麼資格從他那里得到憐惜呢？哪怕是一點點？

知道自己矯的舊病又犯了，許佳寧立刻讓自己冷靜。

*

季明遠能到許佳寧的沉默，心中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口不擇言。但要問此時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確切地說，從接到許佳寧電話那一刻起，他的神智都被卷了一個莫名的漩渦。一邊要想著救，一邊心里升起一種復雜的緒——焦急、焦慮、掛心。

作為曾經的學生，他有這種緒也是正常的。但來的太過洶涌，就讓他覺出不對來了——他是不是過分在乎許佳寧了？

早上在車上，他剛剛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緒，結果不到一小時，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季明遠知道他沒法騙自己了，那些不自覺走向的腳步，向的眼神，心深冒出的那些與有關的念頭，都說明他已經無法對這個孩兒做到無于衷了。

這個說法已經算客氣了。他覺得，已經開始在牽他的神經了，且他還無法反抗。

可這代表了什麼？這難道就是喜歡？

季明遠試圖去回想當初跟遲颯在一起時的覺，久久沒有頭緒。

*

如果可以，季明遠萬萬不想邁開這一步。可事發展到現在，似乎已經不由他控制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看向許佳寧。

“許佳寧，我接下來要說一番話，希你聽了不要覺得驚訝。”

許佳寧剛冷靜下來，聽到這句，緒又有些波了。微抿住，說：“您說。”

季明遠沉默幾秒。

“我以前之所以拒絕你的仰慕，除了想讓你好好學習之外，確實也是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這是為師者的基本道德基準，我需固守。”

“但現在，我的想法可能已經改變了。”

“我或許應該也對你產生了，很汗，但這是事實。”

“我不能確定這就是你要的回應，但許佳寧，我不能再騙你，這就是我目前的真實所想。”

許佳寧：“……”

仿佛耳邊乍然想起一陣陣轟鳴聲，許佳寧許久都在一種恍惚之中。等想明白季明遠的話，刷的一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季明遠幾乎是摒著一口氣說完的上述一番話，看的反應，終于覺到一唐突來。但事已至此，無路可退。

“如果你不再需要我的回應，那麼這番話就當我沒說。但如果你還堅持當初所想，那麼，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季明遠站起來，直視許佳寧，“讓我徹底想清楚。”

“如果確定是你要的，那麼我會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