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寧一直以為季明遠是算在燕大課題組員之列的——畢竟他當初“”的時候只提及了燕大，沒想到竟是協調組的一員。如此看來，是想當然了。想想也是，畢竟他已經是中管院的人，即便是加這個課題，也不用非要在燕大里。

這邊，看出了一些人的疑，部委領導解釋道：“季教授在管理學領域深耕多年，不曾是燕大和西大管理學院的資深名師，現在更是中管院的高級特邀研究員。這次我們通過中管院的張副院長請他出山，也希在他的帶，能涌現出更多的后備青年力量，加到我們的課題工作中來。下面，有請季教授講幾句。”

季明遠一聽部委領導對自己的介紹，就頗有些頭疼。現在又讓他講話，更是到僚十足。但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拂領導的面子，只好站了起來。季明遠一聽部委領導對自己的介紹，就頗有些頭疼。現在又讓他講話，更是到僚十足。但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拂領導的面子，只好站了起來。

“沒想到姜部長給我這麼大一個排面，實在是寵若驚。”

男人將知識分子獨有的那種斂表現得恰到好，果然，聽了他的話以后，連姜部長也笑了，雙手抱，一臉看熱鬧的表瞧著他。

“深耕、資深、出山。這些詞都用的過重了，我確實擔不起。在座的許多老師在管理學界的建樹都遠在我之上，在他們面前，我永遠都是后輩。包括這一次，我也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會多看和多聽。有不懂的地方，還諸位老師不吝賜教。”

季明遠說完，輕鞠了個躬，坐下了。在座眾人都很誠心地為他鼓了鼓掌，許佳寧看著那個與自己相隔甚遠的男人，想：他哪里是寵若驚啊，明明是寵辱不驚才對。

*

會議開了一個上午才結束。一散會，許佳寧把東西給了林，去了衛生間。

等收拾好一切從里面出來的時候，看見一個悉的影在不遠四張，輕度近視的許佳寧微瞇了下眼，看清那人時，有些驚喜：“張老師。”

來人正是許佳寧的本科老師，那個曾向汪老教授推薦過，后來又給打來兩千稿費的張薇張老師。

張薇也看見了，抬手向揮了揮，快步走了過來。

“佳寧！”

“張老師。”孩兒一向平靜的臉龐上多了一激的笑意，“你怎麼過來了？”

“這次來參會的一個老師之前見過你，知道你是我的學生，就發微信告訴我了。正好我也有空，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就過來瞧瞧。”張薇說著板起面孔，假裝生氣道，“怎麼回事，才離開燕大一年，回來的時候就想不起你張老師了？”

許佳寧有些慚愧。因為這次燕大來的是公管而非管理學院的人，認識的不多，就沒上去打招呼。沒想到，還會有老師記得。

“我想著去看您呢，但這次時間實在是，住的地方也遠，所以就沒告訴您。”

許佳寧像犯了錯誤的學生一樣解釋道，張薇一聽，就笑了。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現在開完會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坐？我來看你，順便還有事跟你說。”

“好的，您先在這兒等我會兒，我回去跟我們帶隊老師說一下。”

*

許佳寧飛快地趕回會議室，把況跟柯璟一說，征得了的同意后，又折回去去找張薇。此時此刻，正是下班時間，來往的人變得多了起來。許佳寧越過邊走邊聊的眾人，好不容易看到張薇的時候，發現面前多了一個人。這人，正是那個“寵若驚”的季明遠。腳步輕頓了一下，才走上前。

“張老師。”

許佳寧了一聲，張薇扭過頭，看見，笑了笑：“來了，請好假了？”見許佳寧點點頭，向季明遠介紹道，“這是我在西大讀研的一個學生，以前是我們燕大出去的。”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眉眼一亮，“哎，季老師你以前也是西大的，應該見過佳寧吧！”

季明遠是隨著姜部長一起出來的，見到剛認識不久的張薇在這兒，就跟聊了幾句。知道是在等人，沒想到等的卻是許佳寧。看見孩兒略有些僵的表，他說：“見過，以前還幫汪老教授帶過兩個月。”

張薇有點驚訝了：“真的呀，沒想到你們還有這緣分呢。”

張薇的話，讓兩人都笑了笑。不同的是，季明遠是平和的笑，許佳寧是不甚自然地笑。

“人過來了，你跟聊吧。我那邊還有事，先過去了。”

“好，回學校見。”

季明遠點了下頭，又稍向許佳寧示意，才離開。張薇目送著他走遠，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咱們找個安靜地方說吧？”

許佳寧也立刻收回視線，笑了笑，說好。

*

如張薇所說，這次過來找許佳寧，除了想見見之外，確實有事請幫忙。而且這事，跟們的課題也有關。

張薇早幾年就涉足公共管理領域了，相關課題也可以說是做了不。有一次在前往西北做調研的時候，遇到過一對夫妻。這對夫妻說來不是普遍意義上的“失獨”，他們的孩子不是去世，而是被人拐賣走了。當初他們相遇，就是在這對夫妻外出尋子的火車上。

“當時我跟他們聊了很久，后來下車的時候因為一個電話，忘記留他們的聯系方式了。只知道他們是禹城的，跟林城相差不遠。這次你們做失獨課題，不了要跟民政部門打道，你要是方便的話，幫我問一問看能不能找到這對夫妻。你們應該會去禹城的吧？”

禹城是應該會去的，但沒有相關信息，如何找人呢？

“張老師，您有他們的名字麼？”

“有的，到時候我發一個郵件給你，里面會把他們的名字和外貌相關信息都告訴你。”

“好。”許佳寧點了點頭，“我會幫您問，但時隔幾年了，我希您也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張薇苦笑，“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個疙瘩，正好我也準備就失獨申請一個課題，如果能找到的話，可以當一個典型案例寫進報告里。”

原來如此。許佳寧立刻點頭， 說：“好，那我一定盡力幫您。”

孩兒鄭重的模樣，逗樂了張薇。打量一番，忽然說：“佳寧，變漂亮了啊，是不是談了？”

許佳寧沒想到話題轉的這麼突然，一怔，臉忽然紅了：“沒有，張老師。”

“可以談了，馬上就該23了，早都嫌晚了！”

許佳寧笑了笑，赧然中帶著一惆悵。倒是想談呀，可這不是一個人愿意就能辦到的。又想起了那個男人，許佳寧低下頭沒有說話。

*

因為時間有限，許佳寧沒跟張薇多聊，就匆匆趕回了酒店。

下午會議照常進行，結束之后，本次燕城之行的所有任務也就完了。研究計劃正式啟，接下來就是分頭行。

原本，按照原定議程，在開完會后，各課題組是可以做短暫的休整的。奈何出錢的某部委急于看到果，所以調研不得不提上日程。好在，西大的人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也就沒有過多推辭，直接開赴擬定調研的一個城市，距離林城很近的秦城。

因為有充足的心理準備，眾人緒都還算比較淡定。唯獨林，聽說這個消息之后，嚎哭了一場。是真的哭，一邊哭一邊跟男朋友韓揚打視頻，結果那頭的人就是不接，氣的哭得更兇了。

許佳寧不知道怎麼安，于是干脆就不安。在旁邊一邊看文獻一邊幫遞紙巾，遞到最后林自己都覺得沒勁了，手中的枕頭一聲，指控這個沒有心的人：“我都哭這樣了，都不見你安我！”

許佳寧頭也不抬，手指在控板上緩慢移：“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安你有用麼？”

“雖然你不是我男朋友，但也是好朋友啊，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

“行。”許佳寧抬眸，看著，說，“小公主，您的眼淚多麼金貴，每多掉一滴這世界上的珍珠就要一顆，咱不哭了，行麼？”

林被這一長串說的都驚了，回過神來，一把拽過的電腦，發現正在百度上搜“如何勸孩兒不傷心難過”這個問題。

“什麼嘛，裝的那麼冷酷，原來你還是想安我的呀？”林撇撇，頗有些得意地看著。

許佳寧是真無奈：“你當我想呀，被你哭的頭都疼了。”奪回電腦，看著，“心好點兒了麼？還哭麼？”

林了下眼睛，搖了搖頭。

哭是不哭了，但林還是想不通，韓揚為什麼不接電話。即便是不方便，也可以掛斷后發個信息來的嘛。

許佳寧對這種想法也很是不解，聯系不上人的時候多的是，興許他忘帶手機了呢。

“不會的，韓揚把手機看得比命還重，不可能一個小時不手機。”說這話的林難得的冷靜，仿佛是猜到了什麼一般。看到這樣的，許佳寧忍了忍，把話頭又咽了回去。

其實加了韓揚微信之后，他已經找聊過兩回了。第一次打著林的旗號，許佳寧還耐著子跟他聊了一會兒，說著說著就偏離主題，也就借口有事不聊了。第二次，干脆就沒回復。不是沒想過拉黑，但看在林的面子上，還是忍著了。但對韓揚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沒好，相幾次下來越發肯定他不是值得林這麼全心依賴的人。有心想勸，但一想到林的脾氣，和兩人之間這還有些脆弱的友誼，就把話咽了下去。

還是在等等吧。

*

最終是沒等到韓揚的回電，林一臉沮喪地跟著許佳寧離開了燕城。

去秦城是依舊坐的高鐵，但因為票不好買，所以幾個人的位置是散著的。林跟許佳寧說好了， 一上車就會跟旁邊的人換座位。許佳寧被煩不過，只好一邊幫看著位置，一邊翻手機微信——在猶豫，是否要跟季明遠道個別。

從前天開完會，就沒再見到季明遠。一想到這一走又可能好久看不到他，心里就有些難。然而即便是見到他，又能說什麼呢？

許佳寧有些心煩意地在那兒發著呆，沒注意到旁座位已經來了人，等到那人把東西放下了，才到，匆匆抬起了頭。

“不好意思，請問——”

聲音隨著看清那人的面容，戛然而止。

許佳寧一陣愣怔后，迅速瞪大眼睛。

這人是——季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