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謀國之士，許昌之

要說老曹通過賈詡之言意會到了什麼，簡單來說就是名義上的先後問題。

在此之前，由於荀彧、郭嘉等人行事都太過正派。

讓老曹陷了一種邏輯陷阱之中，也即是天子和劉備是一家。

他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劉備和漢室對立面。

在這種況下，袁紹要弄他，劉備也可能要弄他。

這讓他忽視了一件事，大義有先後，對劉備而言也是如此。

當初秦瑱憑什麼可以輔佐劉備崛起壯大？除了秦瑱本對局勢的預判之外，還有袁稱帝這一層護照。

因為袁頂在前面稱帝，所以討伐袁了政治正確。

劉備順勢加其中，就讓他必須為了維護漢室尊嚴放劉備一馬。

而現在他面臨的狀況就是類似的狀況！

他不怕袁紹，就怕劉備、劉表等人在背後使絆子。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不效仿秦瑱，將討伐袁紹變一種政治正確？比如現在袁紹稱帝，那他老曹討伐袁紹就是為國效力。

戴著這個金字招牌，劉備還敢在他背後捅刀子？一旦劉備敢捅刀子，那匡扶漢室的大旗就會瞬間倒塌！

這樣即便他輸了，劉備也會丟失大量士人之心。

這就是一種綁架之法，就袁紹徹底打到他們的對立面。

這裡或許就有人會說了，袁紹也不傻，為什麼要稱帝？

但袁紹不稱帝也行，有的是辦法把袁紹變漢室公敵。

比如意圖謀害獻帝，甚至刺王殺駕，意謀反！

我老曹遷都你們不是想阻攔麼？我讓你阻攔！

甚至你不派兵，我直接悄悄派一支兵馬裝作追擊！路上最好再讓劉協點小傷，甚至有命之危。

這樣一旦傳揚出去，他老曹咬死就是袁紹乾的，號召天下諸侯討伐袁紹。

到了那個時候，劉備即便對他恨至骨髓，也必須跟著他討伐袁紹！這個計策，別人不敢說，甚至想都不敢想。

賈詡自然也輕易不敢多說，只敢旁敲側擊。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在私底下告訴老曹的原因。

因為這種計策堪稱無父無君，即便董昭等人聽了，都會心生恐懼！

而思慮及此，老曹再看賈詡，眼神之中已然只剩嘆服。

「若早得賈公輔佐，曹某何至憂慮至此！」

但老曹如此稱讚，卻讓賈詡躬一拜道：

「不過拾人計而已，憑明公之智，早晚也當有良策！」

拾人計，拾的自是秦瑱的，轉而又誇了曹一句，毫不敢居功。

曹見他如此，便即瞇眼一笑，饒有興緻道：「賈公如此作態，乃畏曹某人乎？」

你老人家這麼謹慎，是不是害怕我老曹？

賈詡一聽，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道：

「非畏也，因敬曹公智略，方勸張綉降之。」

我不是怕你，而是尊敬你，不要忘了是我勸張綉投的降！

其言語間不卑不，讓曹一陣欣喜道：

「故此昔日伐張綉，不為南，只為賈公一人！」

當下他便再無疑慮，又問賈詡荀彧和天子的問題如何解決。

賈詡本來不想暴太多，但見曹如此，只得沉聲道：「荀令君與曹公並無矛盾，其因乃在天子親劉備而怨曹公。」

「只需離間天子與劉備，此患便可解之！」

曹聽得眼睛一亮，忙問賈詡如何離間，賈詡答道：「乃見更始與武之故事，天子知悉即可！」

所謂更始與武之故事，說的就是東漢開國皇帝劉秀和更始帝的恩怨仇。

在昔日王莽篡漢之後，天子位缺，綠林軍擁立劉玄為帝，號為更始。

本來劉秀和其兄劉縯都是更始帝麾下依附。

可後來其兄劉縯功高震主，被更始帝殺害。

劉秀便因此起了異心，在被派往河北之後，順勢起兵。

是時傭兵數十萬，被關中人稱為銅馬帝。

這也導致了更始帝此後兵敗被殺！

賈詡現在提出此事，就是讓曹知道劉協未必真的和劉備一心。

劉協之所以心向劉備，是因為劉備在外，劉協以為劉備會順從他。

可如果真讓朝廷到了劉備手上，劉備就可能會是下一個劉秀。

如此一給劉協講清楚利弊關係，那劉協還未支持劉備麼？要知道，劉協想重掌朝政，並不是想要當個傀儡。

這個青年皇帝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要自己做主！如果知道劉備會威脅到自己生命，想來劉協也不會高尚到無懼生死！這個計策，便是從人下手，強行扭轉劉協的觀念。

而不是像荀彧那般，高高供著劉協，讓劉協任意妄為！

曹聽到此計，一時便是掌大笑，連聲贊道：

「好個離間之計，賈公是為謀國之士也！」

如此笑著，他心中煩悶一掃而空，什麼去給天子謝罪？你劉協還能當皇帝，就是我老曹的功勞！現在好了，我讓遷都你不許，那我就把你送給劉備！

只怕他講清楚這件事之後，劉協會求著他趕遷都！什麼謀國之士，這就謀國之士！

賈詡短短幾句話，就將他現在的問題全部解決。

相比賈詡來說，郭嘉和荀彧都太了一些，如此想著，他便拉著賈詡的親切道：

「此戰我若能得勝，賈公當為首功！」

「戰後我意以賈公掌管尚書臺，不知賈公何意？」

他本以為如此厚賞，會讓賈詡千恩萬謝。

不料話一出口，賈詡便後退一步，圈手一拜道：

「此議不可，荀文若乃王佐之才，此人為相，方可助曹公平定天下！」

「詡已老邁，力不濟，難以掌大權。」

「若曹公有意獎賞，請賞田宅增家資。」

「如此來日致仕，也可憑此安晚年！」

他這番話自是滴水不，先稱讚荀彧，再表示自己沒權利慾。甚至給曹表明，自己再干幾年就準備退休了。

完全是一副看破名利，不過多摻雜外的模樣。

這一番話聽在曹耳中自是讓老曹覺一陣舒爽。

沒有什麼人比這種智謀了得卻又低調的謀士更讓他放心。

當下他便表示，退休是不可能讓你退休的。

國家還需要賈公這樣的大才來穩定大局！

不過如此說了兩句，讓賈詡當尚書令之言他卻不再提起。

甚至為了撇清賈詡的嫌疑，他都沒有當場賞賜什麼，就只是讓賈詡悄悄從後門離開曹府。

由此，經得一場商談，曹定下了策略，不再彷徨。

當夜，荀彧宮返回，便對曹表示可以宮覲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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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曹卻是當場拒絕，反倒是拿出了郭嘉的報質問荀彧道：

「文若只知不敬天子之罪，可知天子殺曹某乎？」

荀彧看著報，自是大為驚駭，忙自辯道：

「彧屬實不知此事，董承等人安敢謀曹公？」

他自是絕頂聰明之人，一看董承等人謀，便知是劉協示意。

見得曹質問，他便急忙表示自己並不知。

若是他知道此事，是怎麼也不會勸曹宮的！畢竟劉協有意殺曹，曹一旦親自宮，就有被殺的風險。

怪不得他一宮見劉協說明來意之後，劉協會欣然應允。

顯然劉協多半已經對老曹了殺心，想要藉機除掉曹。

想到這個可能，他又一臉驚慌的看向曹道：「不知司空如何置國舅之事，此必有佞進言，天子年不知。」

「曹公萬不可因此怪罪天子，也不當因此冒犯！」

他也知道曹對劉協不滿，生怕曹對劉協做出什麼事。

而曹聽得此言，頓時裝作一臉悲憤道：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此為臣之道。」

「既是天子賜死曹某，曹某便即宮領死即可！」

說著，他便邁步朝著府外行去，一副慷慨赴死之像。

這頓時便把荀彧震得不輕，他自不想曹害劉協，卻也不想曹死於劉協之手。

雖知是曹的氣話，但他還是拉住曹道：

「不過一群宵小作，曹公豈可這般懈怠！」

「彼等既是謀反，一一抓捕歸案既是！」

「眼下形勢如此，天下安可缺了曹公？」

曹見他如此阻攔，方才回頭沉聲道：

「既如此，若我殺之董承，凡牽扯之人，吾皆族滅之，不知卿可罪也？」

荀彧聽著此言，自是一陣猶豫，可見曹神，便知不答應不行。

「只要曹公不冒犯天子，便可行事！」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保不住眾人，應該先保劉協。

而荀彧這邊一首肯，曹便不再猶豫，下令關閉城門，全城戒嚴。

不到一個時辰，大軍便開了許縣城控制局勢。

消息一出，吳碩等人便都大驚，急忙來到董承府報信。

董承一聽，哪裡還不知道事敗，當即召集府上隨從道：

「如今我奉天子詔誅殺曹賊，不料此人下令戒嚴。」

「必是已知我等謀之事，昔日我等護天子出得長安，今日便可護天子殺出許縣！」

「現在皇城護衛皆是我等人馬，諸位且隨我去迎天子來！」

董承能從校尉升任車騎將軍，其人自然不蠢，他知道曹戒嚴，他想沖城門是沖不開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挾持著劉協，用劉協來打開城門。

一番言罷，他便帶著隨從行出府外，準備手。

同一時間王服、吳子蘭等人紛紛調兵馬。

而眾人剛一行至街上，便遇到了曹純、曹洪等將。

兩方一時便在許縣城展開了白刃戰，突如其來的喊殺聲響徹夜空。

滿朝文武皆是經過戰過來，一聽這聲，皆是閉家門。

兩方廝殺一陣，董承見戰不過，便帶著兵馬直皇城。

董承之前之所以要拉攏種輯，就是因為長水校尉乃是軍八校之一。

即便曹兵，他也可以先一步進皇宮之中。

此時劉協本已睡下，聽得宮外之聲，頓時大駭。

不多時，又見董承一戎裝進皇宮，他便驚呼道：「國舅深夜宮何事，何至於如此形貌？」

董承看他一臉驚慌，便是眉頭一皺，單膝跪地道：「昔日陛下與臣帶之詔，令臣誅殺曹賊。」

「今被曹賊知悉，事已泄，請陛下速速起駕。」

「微臣這便帶著陛下殺出許縣，投往淮南！」

按他的想法，只要把劉協帶在邊，曹便會投鼠忌。

可他沒想到的是，劉協一聽此言，便是臉煞白道：

「曹兵無數，既是事已泄，定要封鎖城池！」

「國舅一共多兵馬，如何護朕出城？」

劉協又不是沒見過曹麾下兵馬，此時自是說什麼都不肯走。

董承見之，連忙跪地懇求，劉協卻是搖頭不應。

耽擱片刻，便見一士兵前來高呼曹軍已至宮外。

董承一聽，自是一陣絕，只能下令衛士抵住宮門，不讓曹軍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