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隨口一說，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耳邊，謝無熾的嗓音像在溼他的耳蝸：“想和我接吻嗎。”

“………………”

“當吃東西。”

時書白皙的臉轉去，褐眸子中充斥驚訝。

“哥你是怎麼做到，腦子裡只有極端事業和極端黃兩件事的？”

時書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電影，鬼片裡的節，黑.道片裡的節，總是在劇非常刺激時播一段火辣。時書一直沒想明白原因，因爲他是堅定的劇黨，每次看到那種節就不舒服。

謝無熾：“答案很簡單，我喜歡。”

“………………”

時書：“你病加重了。”

“我想和你在任何場景裡接吻。”

“……”

時書閉上眼：“兄弟啊，你讓我很爲難。”

怎麼說呢，我是真把你當好朋友的，但你這樣時不時發瘋我真的承不住啊！

時書撐著頭髮，俊的臉十分痛苦：“咱們就是說有時候你是非要這樣不可嗎？”

□*□

時書：“………………”

詞穢語，我呸！

但他的聲音好像在耳裡，時書怎麼都逃不掉。

謝無熾平靜地道：“接比語言更真實，至對我來說。”

時書：“我不聽。”

“我想你，這是真的。”

“不聽，不行。”

“不想和我接吻？”

“不想。”

“我想和你上牀。”

“………………”

“不了了，兄弟。”時書猛地直起，抓了件服堵住他的臉，“你早說你有這病，我當時打死也不來相南寺。”

謝無熾半垂眼，還是掠低的眼神，目十分沉靜：“時書，你期我是什麼樣子？”

時書：“你就正常點比什麼都好。我剛認識你時，穿件僧正兒八經的，說兩句話我也能忍，那時很不錯。”

謝無熾微笑：“但我本其實是這種人，我說得很清楚了。”

話裡沒有任何抓的意味，兩個人就像尋常的聊天，混合窗外的狂風驟雨之聲。謝無熾的聲音似乎微涼，又似乎一直都是冰冷的。

時書：“你從來沒想過改改嗎？”

謝無熾：“我不爲任何人改變自己，誰都不行。”

就像他的眼神一樣，剛認識就說過看人像看狗，不會改。

謝無熾眉眼漆黑，眉弓和廓的線條骨清晰，眼皮稍往下掠低時便不近人，他脣角的弧度，連帶他整張過分俊朗完的臉，充滿了英主義的冷漠。

好啊你，謝無熾。

尊重個可以，但還是越聽越不對，時書擡手示意停下：“等一下，不是哥！不對勁。我和室友睡一間屋，都是他改我也改，爲什麼我倆你就不改。只能我改變來遷就你嗎？”

謝無熾：“想聽真話？”

“那肯定要真話！”

謝無熾：“嗯，只能你改變。哪怕我表面改變，心裡也不會改變，因爲我是設定了目標就絕不會改的人。”

“6。”時書說。好吧，也算認識了。

謝無熾：“爲人退讓容易被控制，我不願意這麼做。”

時書：“6。”

6。

“早說啊。”時書懶洋洋癱在椅子裡，長到馬車的盡頭，放棄這段對話：“好的，我瞭解了。”

謝無熾：“你想控制我嗎？”

這句話有點耳，時書拿過他上的服，團一團收拾好，冰冷的後背黏在馬車顛簸的木板上。

時書：“沒想過。”

行，謝無熾今天這番話也算底了。和時書的預差不多相同，本來對謝無熾的印象就是站在莊園的鎂燈下喝紅酒，大概也是時書看電影裡他絕對無法理解的，站高樓最頂端俯瞰整座城市，高貴優雅帶反派屬的人，不過時書可是一直都站在最正義的主角的一方。

時書撓撓頭：“那我也提前跟你說，以後某天說不定我就走了？”

謝無熾：“你走不掉的。”

時書：“？”

“在相南寺你還能走掉，但現在，你走不掉。”

“？？？”

嗯？什麼意思啊？

謝無熾單方面表示這段談話結束，從包袱裡取出一個殼，往裡丟了銅錢“叮叮咚咚”地卜筮起來，每得一卦便記錄在案，眉眼陷思索政事的鬱之中。

什麼走不掉？

是說我捨不得走，還是走了要被抓回來？

時書：“喂！謝無熾，說清楚！”

謝無熾低頭仔細看卦象，鏽跡斑斑的銅錢的正反記錄後得出結論，《易經》中的屯卦：“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德施普也。”

時書注意力被吸走：“這是什麼意思？”

半小時過後馬車外的雷陣雨停下，盛夏燥熱被這一場雨帶去不，空氣中瀰漫著溼的水腥味。

謝無熾手中反覆拋接著銅錢，似在思索，眼中極暗：“大概就是初次在場展頭角，一定要雷霆手段，顯出本事的意思。”

時書：“好像是個很有希的卦象啊？”

謝無熾輕嗤了聲，滿臉殺氣。

“……”

時書並不瞭解易經，也不懂卦象的意思，甚至並不明白這個卦象的吉兇。他掀開馬車的簾子，此時行進在前往府衙的中途，淡淡的月滿是稻田，香飄萬里。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稻田中只要是接連片的大塊稻田，稻穀都吊在枝頭不曾收割，而稀稀拉拉的小塊田，則被收割了乾淨。

謝無熾道：“一大片的田地都是大地主莊家的，這些小田，則是普通百姓的收。”

時書下了馬車走路，盯著這一片一片，綿延不絕的稻田。剛纔半小時的雷陣雨讓不稻子被打倒了，伏在水田當中。沒收割的稻子，但並非沒有人。不莊戶站在田中，把倒落的稻草扶起來，眉眼焦慮。

時書就近問一個男人：“大哥，你們爲什麼放著稻子不割，都下雨了。”

男人神惱怒：“那誰知道？朝廷說不讓割。他孃的，一羣人變法，變來變去，只有死人了才知道！”

時書：“朝廷什麼時候說過不讓割稻子？”

“既然讓收稻子，那又丈量什麼田土？！莊家說了，田土沒丈量完，這些稻穀都不讓！”

男人疼惜地從田裡扶起一株一株的水稻，洗乾淨泥水，邊洗邊罵。看到那一頂接著一頂的轎，低頭悶聲挖排水去了。

“莊家？莊戶……”

謝無熾說：“莊家，就是這上萬畝田地的主人，莊戶，一般是這些田地的原主人。莊家是，比如那個陳清，佔有田土再多也不用收稅。而莊戶都是普通人，天災人禍年間，吃不夠喝不夠還要納稅，有些人便逐漸把田賣給了莊家，從此寄託在莊家幹活吃飯，這是土地兼併的過程。”

時書忽然想到什麼：“一個豪莊的大地主，是不是養著數萬人？”

謝無熾：“是。”

時書突然後背一陣惡寒，理智上還沒明白危機是什麼，但直覺上，察覺到危險近時的窒息。

謝無熾眼神冷，看過眼前的一片一片地：“潛安府的豪紳，爲了抵抗朝廷平均田賦的國策，竟然拖著晴天不收水稻，試圖拖到秋雨季節讓水稻發芽腐爛，死莊戶激起數十萬人民變，來倒朝廷更改國策。試圖陷害這羣試圖救國救民的新政黨人，陷害我。”

“好！我倒要看看，是你們手段狠還是我手段狠。”

謝無熾轉過：“先上車。”

時書跟在謝無熾背後，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到達府衙時，已經是深夜。

李福和周祥，連帶府衙中的胥吏，連忙迎接時書和謝無熾進別館休息，順帶招呼幾十個人熱飯燒水整理房屋收拾被子。

時書實在是累了，剛準備吃飯，謝無熾先說：“把王瑞過來。”

提轄王瑞，管理府中軍務。進門後往地上一跪：“大人有何指教！”

謝無熾示意軍護衛長姚帥：“從現在起，那羣意圖行刺欽差的大白崗強盜，由本的護衛接管了。”

王瑞揣著：“大人，這等行刺大事，強人下午已簽字畫押，爲了財而殺人越貨，不日便要問斬，大人突然調撥去，是……”

“不用你問。姚帥。”

“末將在！”

謝無熾取出了一枚刻龍紋的金牌，看到這牌子時，所有人都然變，跪了下來。

謝無熾說：“現在，和本一同去牢房，看好那羣人。要是都沒事，重重封賞！但若有誰讓他不該死時死了一個，本要你們全家的命！”

姚帥：“是！”

時書呆咬著，坐在謝無熾旁，看見那金牌也沒反應。

謝無熾只喝了幾口粥，服一換，換上了史大臣的緋紅羅袍，影在夜中消失：“去監獄，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