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突然的安靜，剛才老姚氏和楊氏的對話一出，許多村民都將目投向了二人。

尤其今日押車去府城的人，那眼神簡直恨不得撕了們。

他們辛苦一路，回來竟然被這樣懷疑。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換這些東西的用意，可是許多人都是有眼睛的。

蕭家現在是什麼個況，他們今年的糧食收比前五年加起來都要多。

沒有人是傻的，既然日子有盼頭了，那他們就愿意聽。

“老姚氏，你怕不是失心瘋了吧！”

那個在府衙前看過褐的婦擼起袖子。

“你放干凈一點，老娘手里的拐可不認人的！要不是心虛，著什麼急？”老姚氏抬起拐杖指了指那個婦。

“娟娘，你別理，有些人就是狗里吐不出象牙。”一旁的人扯住了。

里正來的路上就想過，肯定會有這般那般的言語，也并不著急。

“今晚大家都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明天過來領東西，沒有糧食的就不用來了。”

楊氏還想說，被老頭踩了一腳，才住。

這位就是當初想去泥塘泥鰍，卻被困了一夜的人。

等第二日被抬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不正常了，養了有一年才好了。

回到屋里，楊氏過窗戶看了一眼蕭家的房子，滿眼都是嫉妒。

“咱們映山府這麼多年從沒有下過大雪，要那些棉襖子有啥用？”

楊氏坐在炕沿上嘀咕。

劉老漢把煙斗磕完后，手掐了燈。

他雖然沒說話，這次卻覺得自己老婆子說的沒錯。

莊稼漢都是相信自己的經驗，在這里住了一輩子沒見過大雪。

要是哪一年下一場雪，可能等他們早上起來，這雪都已經變泥了。

冷雖冷，但燒了炕，還怕啥。

將他們的糧食換了棉棉被，劉老漢這次對里正是有些不滿的。

“老頭子，咱們明天就不要東西了，全換銀子吧？”

楊氏已經想著要拿著銀子去買些啥東西了，這一年雖然瘋瘋癲癲，但其實心里都是清楚的。

每日看著蕭家進進出出人來人往，聞著蕭家魚點心的香味，楊氏對蕭家的憎惡與日俱增，本就是饞懶之人，有了錢要去買許多吃食。

“再要幾床棉被吧！”

“咱們這棉被也才打了五年，曬一下就暄的很，用不著。”

“也行。”

劉老漢家還能夫妻達共識，里正家差點就打共識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先要面對的，是自家的婆娘。

“灶上還熱著飯沒有，走了這麼久，有些了。”

里正這心里覺像忙完了一件大事，但走了一天的好像灌了鉛一般重。

“！”

回應他的是重重關門的聲音。

張氏直接進了里屋，熄燈睡覺。

里正早就習慣了這麼怪氣的婆娘，也不生氣，自己悄悄到廚房去找口吃的。

誰想剛拿了點涼餅子和林氏給的一罐子泡菜回房，張氏又出來了。

尤其是看到里正拿著那個泡菜罐子，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一樣。

“永福家的泡菜多好吃啊，你咋把這罐子放到煤灰里了，還好沒壞。”

里正覺得自己這會得能吃下一頭牛，可餅子還沒到里，張氏拿起那罐子就砸到了地上，“吃，我讓你吃！”

這下連東西兩房住的孩子都驚了，里正放下就要送到邊的餅子，冷冷看著張氏。

“你這是要干啥？”

夫妻幾十年，再傻此刻也能看出來張氏這是要鬧了。

“我要干啥？我還想問問你要干啥，那麼多的糧食你就換了些服被子？”張氏披頭散發，將桌上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聲音讓他兩個兒子都從屋里出來了，大兒媳想說話，被劉生一把抓住了他娘的手，搖搖頭。

“我告訴你姓劉的，咱們家一件破服都不要，你全給我換銀子，否則……”

里正往椅子上一靠，冷冰冰的看著張氏，“否則就怎樣？”

張氏把披散的頭發往后一，眼中閃過一得意，“否則就不過了！”

往日自己這麼一鬧，這麼一說，里正立刻便來哄。

雖然老夫老妻，卻還是會說些小意臉紅的話，許諾的要求。

可這次，里正一反常態，只是嘆了口氣，淡淡的看著。

“以前我覺得你鬧，定是我沒有做好，”里正想喝口熱茶，可桌上的冷水都被張氏摔在了地上，“今日我才發現是我想岔了，如果你不想過了，那你收拾東西吧，明日讓老大送你回娘家。”

張氏還等著里正來哄自己，一時間傻眼了。

“你說啥？”

里正只是失的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出門去了柴房。

張氏坐在地上假哭了小半個時辰，里正都沒有回來，只好咬牙坐了起來。

“明天老娘能讓你把那些爛東西拿進屋，老娘就不是人！”張氏聲俱厲，微微渾濁的眼中全是猙獰。

這一夜，每家都有自己的考量。

第二日天蒙蒙亮，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上午肯定沒那麼容易結束。

有想拿東西的，有想看熱鬧的，還有想鬧事的。

“暖寶，打谷場上人那麼多，你就別去了。”林氏還沒等小團子吃完，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暖寶詫異的看了娘親一眼，難道靈水喝多了，娘親也會掐會算了？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林氏看兒小小的臉上全是八卦的氣息，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就是分東西，娘是怕人太多了，踩著你了。”

“嘁，我還以為娘親得道了呢！”

蕭永福走進來就聽到這句話，連忙道：“得啥道，人家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娘不得道！”

林氏被這話紅了臉，啐了一口，“滾滾滾，你給我看好暖寶，否則跟你沒完！”

“娘子，一起去吧。”

“小六也要去，我哭了！”最近說話利索很多的小六很喜歡威脅人。

“你哭一個。”暖寶看著小六，綿綿的導他，可小六看到暖寶舉起來的手，剛張開的的閉上了。

等蕭家人到打谷場的時候，他們只能站到最后面了。

“過糧食的，每家派一個人過來排隊，需要什麼到這邊登記。”里正扯著嗓子喊，夫子舉手，“到我這邊登記。”

誰都沒想到，夫子融劉崗村的速度是那麼快。

蕭永福早都跟林氏商量好了，聽見里正喊，他把手里的小六給蕭老爹，跑到前面去排隊了。

里正家本是他大兒子排隊，結果沒想到張氏趁人不注意隊排到了前面。

這邊登記之后，那邊唱名。

當聽到“劉福地，白銀五十兩”，里正直接從臺階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