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糊糊涂涂的跟著回了香雪苑，一直到房門被關上，溪柳和溪月圍上來問怎麼了的時候，才恍恍惚惚的反應過來，

“你們掐我一把。”

溪月膽子大，直接在可心的腰上擰了一把，疼的可心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眼神都變得清澈起來了。

“現在能說了吧？”

面對二人的追問，可心著自己的心口，依舊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

“你們說，公子不會是也瘋了吧？

從前公子什麼時候做過這樣親近小姐的舉？

今日竟然連自己的私庫鑰匙都給了小姐……”

這誰能說得準呢？

小丫鬟們討論的熱火朝天，屋子里卻安靜的連掉一針都能夠聽見。

虞疏晚沒理會虞景洲，只是自顧自的僵斗篷取下來掛在一邊，隨即坐在書案前，將自己昨兒沒來得及看完的書繼續拿起來看。

虞景洲還是頭一次跟虞疏晚獨，也是第一次來虞疏晚的房中。

看著周圍的一切陳設，他心復雜，半晌打破了沉默，

“父親很疼你，這兒的東西都是頂好的。

連你的床幔，都是有價無市的鮫紗。

之前虞歸晚只想要兩匹來做子父親都沒給，可見你現在在父親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虞疏晚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虞景洲忍不住的問，

“你不覺得父親對你很好嗎？”

“你來是為了說這些的？”

虞疏晚終于將目從書上挪開，虞景洲老實的搖搖頭，

“不是……”

“那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虞景洲下意識想教訓焦旭虞疏晚這樣魯的說話方式，可話到邊又給咽了回去，想了想道：

“除了道謝，我今日來，也是為了道歉的。

我從前對你做的那些事，確實太蠢了一些。”

“只是一點嗎？”

虞疏晚反問。

虞景洲：

“……我認錯。”

虞疏晚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你說從前的事你認錯，是打算等著我再說一聲好沒事，我原諒你后跟我做親無間的兄妹嗎？”

“不是嗎？”

虞景洲不太明白，

“我知道從前的事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回憶，所以，我也想告訴你，我會想辦法彌補你。

就像是父親一樣，我會將我所有能夠給你的都給你。

疏晚，如果這些你不滿意，那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虞疏晚有時候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腦回路。

比如自己明明知道虞景洲的腦子是一筋，為什麼要為了看看對方想做什麼而折磨自己。

深吸了口氣，道：

“虞景洲，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在做完以后說一聲抱歉就可以抵消的。

若是能夠這般簡單，你去看看那天牢里，應當是不會有什麼犯人的。”

“你拿我跟犯人比？”

……好吧，這人的關注點很奇怪。

虞疏晚也不打算繼續跟他糾纏，只道：

“虞景洲，我不知道你今日說和解是出于什麼心思。

是真的對我起了哥哥的責任，還是因為虞歸晚死了，想要幫虞歸晚報仇，特意來麻痹我，我都只能說，我不可能原諒你。

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可是我們是親人。”

虞景洲堅持著，

“你就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我從前做了許多的蠢事，可是我也沒有親自來傷害過你，又為什麼不能夠原諒我呢？

親人之間沒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我已經低頭認錯了，你只要肯愿意也讓一步就好了啊。”

“我讓一步？”

虞疏晚放下手上的書，臉上的神也淡了下來，

“你是覺得，你只是幫虞歸晚針對我幾次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兒是嗎？”

虞景洲沒說話，心里有些發。

虞疏晚的神越發的冷淡，

“真希有朝一日，你是我也能夠說出這樣理直氣壯的話來。”

虞景洲不接，

“可我們什麼都沒有損失，又怎麼過不去這個坎兒？

疏晚，我承認我錯了，我錯的離譜，從前只會眼的護著旁人。

可這些事不是一輩子的，你不能因此給我定了呀。”

明明時間會將這些所謂的傷痛都給帶走，虞疏晚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生氣？

虞疏晚微微閉了閉眼睛，忽而開口，

“這半年多的時間，你好像還不曾見過祖母。”

“是……”

虞景洲遲疑，

“跟祖母有什麼關系嗎？”

虞疏晚扯了扯角，

“你去旁邊給祖母請安吧。

這個點兒，祖母應該還醒著，我就不過去了。

如果給祖母請完安以后，你還是覺得我應該原諒你們幫虞歸晚，那到時候再說好了。”

虞景洲滿腹狐疑的起。

虞疏晚看著他離開，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頭的所有緒都給制住，再低頭，書上的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索將書丟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燈花躍。

不原諒這一家人，是因為上一世的因他們而死。

不再恨，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為何會護著虞歸晚。

可這不代表得忘記一切傷痛，跟他們無憂無慮。

退一萬步說，能夠接他們，可祖母呢？

祖母因為他們，算上前世今生丟了一條半的命，又有誰會多看一眼？

今生最為痛楚的事，就是沒能護好祖母，讓虞歸晚鉆了空子。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門被重新敲響，傳來的聲音卻是可心的。

語氣之中滿都是疑和試探，

“小姐，公子已經走了，說是讓奴婢來伺候您早些歇息。”

虞疏晚諷刺一笑。

瞧，虞景洲自己見過以后，也不敢再面對。

吐出一口濁氣起了，

“進來吧。”

可心推門進來，讓人打了熱水，伺候著虞疏晚洗漱后，這才忍不住的開口，

“小姐，您跟公子之間是不是又起了什麼矛盾？

方才公子從老夫人的院子請安出來，站在咱們院子里許久，看著窗邊您的影子，雪都落了他一剪頭。

奴婢還從未見過公子那般失意的模樣呢。”

虞疏晚沒說話，在床上翻過去，用錦被自己給裹住。

可心知道虞疏晚這是不想繼續通，也就不再說話，收拾好了便就輕聲道：

“小姐，那奴婢先下去了，有什麼事兒您跟奴婢說一聲就是。”

燭火被吹滅，虞疏晚瞬間陷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跟虞歸晚爭斗太久，如今虞歸晚突然死了，倒像是一場夢一般。

虞疏晚瞪著眼睛看著帳頂，腦海之中又忍不住的浮現出虞方屹眼神之中帶著哀求的看著自己，說蘇錦棠怕是時日無多的話。

其實對于虞疏晚而言，也不清楚所謂的母是什麼。

又沒有過。

沒得到，也不會害怕失去。

更何況蘇錦棠傷了的心，還能再表現出來什麼呢？

在黑暗之中出自己的手來，努力的回想著上一次蘇錦棠對自己和悅的時候。

不是因為虞歸晚，只因為而和悅的時候。

可記憶在腦海中翻涌，卻找不出任何半點相關的記憶。

虞疏晚自嘲一笑，又收回手來，將自己在被子里裹的更了。

翻了個，正準備睡去，就聽見了外面細微的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