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猛地愣住。

他立刻明白秦江月的潛臺詞。

他有母親可以倚仗，有母親可以賠罪理爛攤子，但薛寧沒有了。

可他也有理：「薛長老若還活著，我也不會有做這些事的機會。說到底薛長老也不是因我才隕落，是因為仙尊。薛寧和間接害死自己父親的人在一起，豈不也很……」

「江太！」

江長老元神消散，本到了這裡，白著臉將江太打暈，起擺要行大禮。

秦江月拒絕了。

「你們走吧。」

這次說話的是薛寧。

秦江月因江太的話沉默下來，似乎也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

不管作為秦江月還是劍仙，都不會有人跑到他面前非議什麼他什麼，他們只會說薛寧。

說挾恩圖報，也說不顧父命，不管怎麼都有話說，如何做都不對。

江長老匆匆帶江太離開，雪峰上只剩下他們兩個，薛寧看秦江月，他一直不說話，心裡怪沒底的。

「你不會覺得江太說的話有理吧？」緩緩睜大眼睛。

秦江月這時說：「也不全無道理。你雖不同以前，但若和我在一起，今後定然還會有人如此非議於你。」

其他人不是江太，沒那個膽子也沒有後臺，當著他的面肯定不會說，私底下也不敢談論劍仙相關的事，畢竟舉頭三尺有神明，但他們心裡怎麼想就不可控了。

他是不希薛寧被這樣審判的。

「那你要如何。」薛寧擰這眉頭，「前塵已盡，生逢世人人自危，昔日父親救你是為更多人的利益。若死的人是你，活著的人是他，那吐沫星子怕是得淹死他。」

到時人們只會怪他為何不拿自己的命換秦江月。

薛長老不易得，可凝真君是未來的希，萬年難遇。

「換過來想，當時那種況，以他換你尚可活一人，若你死他逃，又一定能活著回來嗎？最怕滿盤皆輸，一個都逃不掉。」

薛琮單打獨鬥不是傾天對手，逃也不一定能功。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薛琮有大義，知道人們需要什麼，也明白未來在誰上，所以他做了他認為最明智的決定。

後來人們為他唏噓慨，誦經念道，已是他欣的結局。

唯一的憾就是未曾看著獨長。

但託付秦江月照料，也可以全然放心。

怎麼看都是最優解。

「你說得也對。」秦江月同樣認可了的話。

薛寧被贊同，卻屬實高興不起來，他的態度模稜兩可，讓幾乎以為他要因此退：「我對他也對，那你更能領誰？」

與相比，秦江月幾乎沒有任何緒起伏：「談不上領。如你所說，前塵已盡，當下的勢不是在意世間虛的時候，這些都不重要。」

「那什麼才是重要？什麼是讓你沉默的原因？」

秦江月向：「你很生氣？」

說話時分明有緒。

薛寧面無表：「是我在問你話，正面回答，別再試圖轉移視線。」

秦江月凝視片刻，慢慢說：「我沒有不想回答。從頭至尾，我的顧慮只是怕你再被人如此議論，心生芥，耿耿於懷。」

薛寧靜默下來。

「今日你與他手也不妥當。」秦江月說正事時，有種師長之姿，還有仙尊神明那種骨子裡出來的高高在上，不自覺地威嚴強勢，「遠有比手更恰當的方式解決這件事。你與他是同門，以後還會並肩作戰，得一友好過樹一敵。」他客觀地評價，「不為已甚。你太衝。」

薛寧心中更堵得慌。

從剛才開始，他先是認可江太的話，態度飄忽不定，讓險些以為他要退，心中七上八下。

雖然最後說清楚了，可手臂上還在疼，他沒有關心的傷，而是對說：你太衝。

薛寧閉了閉眼，認真審視了一下自己，慢慢說：「你覺得我過火了，不為已甚……是我適可而止？是了，你覺得他的話不是全無道理。」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袖下傷口作痛，卻沒有去治癒的意思。

「我今日確實是有些意氣用事，我也知道。」活著手指緩緩道，「這是我的格缺陷，易燃易，好時衝之下救人，不顧己，事後若還能活著，會被人稱讚有道義。像今日這樣的衝就恰恰相反。」

事事都是雙刃劍，薛寧回憶來到這裡便開始的心裡波，確實稱得上「衝」。

如秦江月所說，遠不用到手的地步，備兵訓馬再待戰機才是理智作為。

先不說以後並肩作戰的事，實戰中並不清楚江太有多底牌，萬一江長老那一擊元神之力，秦江月沒有及時趕到呢？

他最擔心的也是這個。

「若我未能及時趕到，今日你無法這樣輕易離開。」

秦江月凝，「我無時無刻都在注視你，卻還是怕有什麼意外。我承擔不起那樣的意外，所以希你也顧好自己。」

「你說得都對。」薛寧平靜了些，「但你這麼說了，我有些傷心。」

秦江月微微一怔，姿態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會儘量改改自己的衝，但一來需要時間，二來江山易改，本難移，我很大可能改不掉。搞不好我以後還這樣，也早在這上面吃過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