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從眼中看到了虔誠。

「保佑娘娘事事順心，修得大道，平安順遂。」

小姑娘雙手合十，閉眼念著心中祈願，聲音稚卻真誠，念完之後又認真叩拜數次。

行事利落稔，一看就是日日如此，長此以往。

小小年紀如此老，薛寧看得眼熱，不知何時居然落淚了。

怔怔地抹了抹臉頰，哪裡認不出這姑娘？

只見跪拜完了，就從袖裡取出一支銀制梅花釵簪在頭上，小小的軀慢慢變了婦人模樣，是那日在客棧中，被救的孩變的母親模樣。

是。

薛寧從傾天手下救出的孩子。

分開時說過以後有緣自會再見，未曾想到真的還有再見的機會，還是在這樣的契機下。

凡人供奉上君，無非就是稱呼真君、菩薩或者娘娘。

薛寧是心目中的娘娘。

凡人來這裡祭拜，大多是為了心中所願，從前薛寧求神拜佛也是為此。

畢竟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

但小姑娘不一樣。

求的是薛寧事事順利，平平安安。

薛寧眼淚又掉下來，這次自己抬手抹掉之前，有人用手帕細緻溫地替乾淨。

這才想起秦江月，他還沒走。

是了，說讓他著急就先走，其實心裡也知道他不會離開。

「沒有仙緣。」

不然可以指點道修煉。

如此也算全了們一段緣分。

秦江月不清楚們的前塵，那時他也才剛復生，但不妨礙他能看到兩人上千萬縷的宿緣。

薛寧搖搖頭說：「也不見得願意道。」

秦江月意外地看。

「不是人人都想得道仙的。」薛寧轉離開，秦江月跟在後，聽說，「如果不是出了事，我也不願意變現在這樣。短暫地過我作為凡人的一生，也沒什麼不好。」

秦江月捕捉到了重點：「你以前是凡人。」

薛寧點頭：「對，就和一樣，沒有任何靈的凡人。我們那裡也沒人修仙，大家都一樣。當然，也可能是有，但我不知道罷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真有道友渡劫呢？

快要走出廟宇範圍的時候，薛寧到底還是回了一次頭。

「今日霧氣蒙蒙，不是很好。」

念叨了一句，一揚手，天上落下燦燦金，降在廟宇之上。

守廟人走出來，看到這樣麗的景象，如同凡間下起了金的雨。

雖然年紀小，但經歷讓人長，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那張屬於母親的臉上出驚喜和激來，薛寧轉離開，這次沒有再回頭。

用母親那張臉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是自己活著，也是在為母親活著。

今日這一趟來得值得，秦江月帶來的不悅都消散了，著前方開闊的路，心想著，世間那麼大，男之間的其實很小，實在不必困頓其中。

他想說那就說，不想說，那也只能說他認為不應該知道。

既如此，強求也沒有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也不是和在一塊兒就得毫無私。

雖然本來追尋的就是兩人毫無保留的罷了。

「我還要一會兒才回去。」薛寧對秦江月說，「你可以先回去，這次不是氣話，是真的。」

坦然自己方才有在生氣，秦江月反倒不知如何應對起來。

「我要去早市上買點東西，很快就回去。」

揮揮手算是道別，讓秦江月想要跟上去的步子都不得不停下來。

秦江月於原地等了片刻，終究是無法這樣回宗，便學薛寧去形，在注意不到的地方，不遠不近地跟著。

人間的早市很是熱鬧，炊煙裊裊，人聲鼎沸。

雖然剛經歷過一場浩劫，可人大概就是這樣頑強的生，不管昨日怎樣遭難，明天的日子都還是要過下去，收拾心之後還要重新開始。

被破壞的房屋在修士們的幫助下快速修補好，各仙宗也會儘量挽回他們的財產損失，但這些都是外之外，他們離開的家人是真的回不來了。

好在這次有人拼上命也要護著他們，才讓人間傷亡沒有那麼慘重。

薛寧一華服走在早市中會非常顯眼，所以進城之前換了裳。

樸素的衫，髮髻不變，只摘了不朱釵，面素淨，不施脂地走在人群里，竟十分融其中。

說從前是凡人，若不是得了來此的緣法，也不會想要去修仙。

秦江月深信說的是心裡話，因為走在凡人之中是那樣的自然從容，比在修界任何地方都來得自在。

和他們都不一樣，是真的可以融到凡人之中，能明白凡人心中切實想法。

薛寧在早市買了一籠包子，小籠包冒著熱氣，兩口一個，很快就吃完了。

將手整理乾淨，又去買了糖，這次吃得慢些，但三四口一小塊也進肚了。

轉了一圈，又停在吹糖人的攤子前，驚奇地看了一會，還給小老兒拍手鼓掌。

「老闆，我要兩個。」薛寧沒有凡間的銀兩，便在乾坤戒里找了最尋常的銀簪出來，稍微理一下，當做銀子來用，「我要一個葫蘆的，一個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