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突然問：「姐姐，結契之後還能解契嗎？」

「可以啊。」銀心說，「這又不是一錘子買賣，可以磨合得嘛。實在磨合不了，也是可以分開的。只是要分開的一方需得付出很大代價，極大的反噬，要不然人人遇見更好的靈，都會想著要解契換新的了。」

薛寧臉並未因這個解釋更好看一點，聲音變得很低：「那如果……契約的主人出了問題，被人奪舍，或者被強行換了，又會如何？」

銀心很奇怪為什麼問這個，小也在一邊納悶，它直接道：「阿寧，你在想什麼呢？這肯定是會出事的啊，要麼是這個奪舍的人，要麼就是靈，必會有一個到契約反噬，最輕也得是修為盡費，神魂重創。」

「是。」銀心附和道，「我還真見過一個這樣的例子，靈不肯服從新主人，直接而亡，那奪舍的人拿了人家的皮囊還沒用幾日，就被靈契約的反噬給弄死了。」

薛寧：「多謝告知。我有點累，去那邊瞇一會兒，要走的時候喊我。」

看臉實在難看，銀心也不阻攔，拍拍的手說：「去吧，走的時候我你。」

薛寧匆忙點頭，六神無主地來到沒人的角落，靠著樹幹蹲坐下，對追來的小道：「你也去其他地方玩，讓我一個人待會。」

小想說什麼，見臉又閉了，一步三回頭地走遠。

薛寧等它走了，低頭把臉埋在雙膝之間，抱膝沉默著。

想到那時在無爭仙府後山。

小出了事，很難，找秦江月幫忙，秦江月那時做了一些事，當時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現在全都明白了。

那是在幫和小解除契約，之後又替他們重新下了契。

他早在那時就知道不是原本的薛寧了。

可他什麼都沒說。

他沒有揭穿，甚至還幫承了契約的神魂反噬。

結束之後他讓和秦白霄都出去，一個人待在屋裡時，是在替承痛苦吧。

他一定很疼。

他怎麼什麼都不說？

他確實是一個什麼都不說的人。

他總是無聲地執行著自己心中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法他的心，聽起來很固執己見，不是什麼好的品德，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沉默地為做著一切。

哪怕到了最後關頭，想要和定下婚契，讓死後為他守寡，也不曾拿出這些作為籌碼。

他想要的始終是心甘願，不是因為恩而不得不從。

以為自己從未真及他的心，但其實，早就到了。

秦江月死前讓薛寧無論何時都不要為他掉眼淚。

答應了。

可現在沒辦法了。

可能守不住這個承諾了。

眼淚不斷掉下來，時不時抬手抹去，想，別人對你好，越是這樣悄無聲息，越是這樣不張揚不圖回報，才越是難以回報。

他閉眼之前一個人孤零零待鏡湖邊，心裡在想什麼？

他若在天有靈，看到逃之夭夭，而溫卻願意嫁給他的牌位、做他的孀，是不是會對到失頂，又因溫而？

邊有腳步聲，薛寧紅著眼睛去看，是銀心發現在哭，過來給遞手帕。

「吧。」

薛寧看了一眼，接過來低聲道：「謝謝。」

銀心在邊坐下，比薛寧修為高，肯定也年長許多，便自認是個姐姐。

「怎麼了這是？不介意的話，同我說說？」

薛寧倒是想和人說，可這樣的事怎麼說？說了也沒有意義了。

搖搖頭，是沒事的意思，可眼淚還是不斷流。

有些無奈，長舒一口氣道：「真的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個笨得要死的人。」

銀心靜靜凝視，片刻後道：「那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薛寧愣住。

明明說是笨蛋……哪裡誇過他好。

「能讓你這樣為他掉眼淚，肯定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銀心猜測，「是你喜歡的人？抱歉，之前介紹小楓給你認識，似乎有些唐突。我弟弟他年輕小，剛剛築基，恰好是尋道的時候，我們這一門要修煉，必得尋個合心意的道，所以我見你很好，就介紹你們相識，都未曾問過你是否有婚配。」

如果是喜歡的人，看薛寧這樣子，大約是沒有在一起的，不然不會哭得這麼傷心。

那又有沒有婚配？

如果有婚配，小楓是徹底沒機會了。

薛寧回答這個問題用了很長時間。

在銀心以為不會回答，打算離開再讓一個人靜靜的時候，才聽到開口。

「我婚配過了。」薛寧聲音有些啞，但語氣很堅定，「只是……他不在了。」

的眼神緩和下來，回憶起秦江月的眉眼還有他溫文的笑，人也跟著平靜下來。

「他確實是個很好的人，也真是個很笨的人。」

銀心托腮：「那還真是很矛盾的一個人。」

「是啊。」薛寧抹去眼淚，這會兒已經不哭了，帶著點酸的笑意，「他很溫，也很強大，只是……太短命了。」

銀心臉上有些同的憾：「好人總是不長命。」

薛寧站起，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好了，咱們休整夠久了，這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