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他們第一次來國子監，非常想看一看。

便和王大人說了一聲，由著耿思懿和李春明帶著他們一起在國子監逛起來。

嚴詠寒也是第一次來，他十分羨慕的看著這一切。

高致遠問：“當年軒和楚尋是不是也能來？”

宋軒點頭：“能來是能來……”

不過他還是放棄了，他家里人打聽過這里，知道國子監風氣不好，怕他在這委屈，畢竟是武將的家屬，人家更看不起。

高致遠搖搖頭：“西北總督的侄子都看不起？那我們這種的，是不是連給人家趕車都不配？”

沒人回答，沉默是一種默認。

耿思懿還好，他是巡的兒子，到的歧視也很有限，旁人瞧不上也會給幾分面子，但是李春明作為商人之子，會就多多了。

可這和裴濯高致遠他們比，也是他們曾經高攀不起的存在。

正是因為如此，裴濯這幾個人的經歷才顯的更加的傳奇。

才幾年啊，一個農家小子到閣大臣，升職速度就像是騎了千里馬，簡直比王大人還要勵志。

“這是藏書閣。”耿思懿十分高興的給裴濯他們指出來，自豪的說：“學院的藏書閣是東洲大陸最大的藏書閣。”

眾人一進門就被里面的藏書震驚到了，嚴詠寒更是半晌沒說話，他是心態好，可是這差距也太大了，嚴詠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想想村子里那些一輩子沒上過一天學的孩子，那些為了一日三餐苦苦掙扎村民，冬天甚至沒有一件保暖服，長滿了凍瘡……

嚴詠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他以為來京城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能客觀的看待這個問題，可是現在他發現他不能。

小時候讀書，也看過一些神話故事，故事里說，仙住在天宮，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穿不完的好服，住著大房子，還有仆從伺候……

他那時候想，仙過的這樣好，每天一定能吃上大白饅頭，或許還能吃到吧……

現在想來……

嚴詠寒忽然覺得悲哀。

窮人想象的最頂級的生活，連富人家皮都不如……

而自己在京城看到的，也只是天宮的一角罷了。

耿思懿沒注意到嚴詠寒的異常，對于這位爺來說，在國子監被更高階層的人看不上就是他人生中能吃的最大的苦頭了。

高致遠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的條件在幾個兄弟里相對還算是不錯，也還是牛馬……

當年能遇到裴濯他們何其幸運，不然現在自己也就是個鋪子掌柜，一輩子早就到頭了，就連以后生了孩子，也只是牛馬……

藏書閣里，還有沒上課的學子們，三三兩兩的看書，不過都是戴白玉冠的年輕人，耿思懿他們一進來，那些人就盯著他們看，一個書生朝他們走過來，不悅的問：“誰讓你們進來的？”

說話的這人長的還算是不錯，不過相由心生，面相就讓人不太喜歡，裴濯看了一眼，這人頭上用金簪束發。

耿思懿皺眉：“我們為什麼不能來？”

“我說你懂不懂規矩？”那人指了指不遠長桌坐著的幾個人：“沒看見爺們都在嗎？”

耿思懿皺眉：“我們就進來看看，又沒有影響到你們。”

“那也不行，這是國子監的規矩。”

“你……”耿思懿在家也是“小霸王”，以往他就忍了，可是今天，裴大人他們都在，他也不怕了，于是冷笑：“是國子監的規矩，還是你們定的規矩？可別忘了，現在國子監是王大人管的。”

那人冷笑：“耿思懿，你是想造反嗎？”

李春明也看不下去了，他走過去道：“造反？你們是皇族嗎？還是你們早就有了什麼不臣之心，”

“一個下賤商人的兒子，這里也得到你說話了。”那人本不把李春明放在眼里，他看了一眼他們后的裴濯眾人，覺得有點眼，但是想不起來哪里見過，尤其是裴濯，樣貌太出眾，他不由的眼前一亮：“你是書院新來的？”

李春明正要說話，裴濯阻止了他，對那人說：“我是新來的，還不知道規矩，這國子監的藏書閣不是所有人都能來的嗎？”

那人笑了下：“書院是規定對所有人開放的，可是咱們呢也有自己的規矩。”

他指了指不遠的四個年輕人：“看到了沒？只有戴白玉冠的才能……”

他頓了頓看到了裴濯頭上的白玉冠……

這倒不是裴濯刻意戴的，是許寧剛從聽風隔買的，說他戴著好看，還有個綠的，裴濯死活堅決不戴。

“你是什麼人？”那人看著裴濯的發冠警告：“咱們書院，白玉冠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戴的。”

裴濯“……”

真的是給他整尷尬了，自從離開清水村就沒聽過這麼中二的發言了。這些人有整這些的功夫，就不能多去念一會兒書嗎？

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不好說。”裴濯對那人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