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好不好?”
聞雨落蹙了下眉,還是不太願意跟寧明決有過多牽扯,說道:“你能不能別哭,”
“你才是他的寶貝兒,你陪著他不就好了?”
“我不知道你們家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不管你們家發生了什麽事,都與我無關,他生病了,我也沒有這個職責和義務去看他。”
“好了,話就說這麽多了,你別哭了,我掛了。”
聞雨落剛準備掛掉電話,聽見寧婉筠幾乎啞了嗓門,聲音嘶啞,帶著抖:“我不是,我不是……嗚嗚。”
“聞雨落,你才是他唯一的兒。”
“……”
*
聞雨落從江城返回明城的飛機上,都在消化從寧婉筠那裏得知的事。
這個世界好像是一個荒誕喜劇。
或者說,這個世界,荒誕的事不只一件。
要從十九年前說起。
那時候寧婉筠的母親肖蕓,在得知自己要與寧家長子寧明決聯姻的消息時,是充滿抗拒的,本不想跟寧明決結婚,因為那個時候,正在跟娛樂圈歌壇巨星萬均進行地下,萬均太出名,每次産生,都會到極大關注,為了保護雙方,兩人對這段而不宣,當時幾乎沒人知道肖蕓跟萬均的這段,不過為了拒絕聯姻,肖蕓即便將跟萬均談的事跟肖父肖母說了,肖父肖母仍然堅持要與寧明決婚,因為萬均哪怕是歌壇巨星,但是他年紀比肖蕓大太多,曾經有過一次婚姻,并且他的明星份對肖家毫無助益,肖父肖母瞧不上萬均的歌星份,他們看中的是寧明決。
肖蕓便逃去了國外,如何都想躲掉這門婚事。
但是誰都料不到,前腳剛去到新西蘭,萬均後一步乘飛機前往新西蘭的路上,他坐的那架飛機卻失事墜毀了,當時飛機遇見了大暴雨,最後沒扛過惡劣天氣,直直墜了太平洋。
最後都沒打撈到。
但是一個月後,肖蕓發現自己懷孕了。
沒有繼續心灰意冷下去,覺得腹中的孩子是上天贈給的禮,也是萬均給留下的的信號。
便決定回國跟寧明決完婚約,并生下腹中的孩子,讓平平安安,又順遂無憂地長大。
所以,寧婉筠并不是寧明決的骨,而是已經過世的曾經紅極一時的樂壇搖滾天王萬均的孩子……
“是不是很驚訝?很狗,很荒誕對吧?”電話裏,寧婉筠問聞雨落。
講述完自己母親的事,寧婉筠緒有些要崩潰。
這個故事跟有關,可是越說,越希只是在哪裏看的小說。
這樣狗的事,不可能發生在上。
但是寧明決去做了親子鑒定,親子鑒定的結果騙不了人。
也深深記得那天寧明決掐住肖蕓脖子的畫面。
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一刻覺得的母親好會僞裝,在眼裏一直是高貴的,優雅的,充滿才華的,又溫知書達理,可是那一天,那麽的醜陋,那麽的不堪。
原來騙了寧明決那麽久,也騙了那麽久。
可是寧明決有資格恨,沒有。
如果不是肖蕓騙了寧明決,這十多年,不會有這麽好的生活。
食無憂,又不缺父母寵。
“不過,聞雨落,這麽多年,你一定覺得我很幸福吧?”寧婉筠任淚往下滴著,癡癡笑了一下,“可不是嗎?”
“我也一直覺得我比你幸福和幸運多了,我還可憐過你,覺得你好慘啊,有那樣一個母親,爸爸又嫌棄厭惡你,”
“可是,你知道嗎?我也羨慕過你,”
“其實,做爸爸的兒,并不是完全的幸福,”
“因為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差點難産,我三歲的時候,又摔倒掉一個孩子,那次失去了生育能力,爸爸和我媽媽就沒有再要孩子,我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他很我的同時,對我的要求又很高,我喜歡唱歌,他不讓我學,我想跟媽媽一樣為設計師,他也不讓,他只許我學金融,說以後寧氏的家業得到我手上,以後的結婚對象,他也給我定好了。”
“這麽說起來,現在,我是不是好像就可以解了……”
寧婉筠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嗚嗚,聞雨落,現在你才是他唯一的兒,我不是了,”
“我不是了……”
那天寧婉筠哭了好久好久,們現實裏都沒講過多話的人,那天打了近乎兩個小時的電話。
聞雨落更多的時候是做一個傾聽者,本不知道怎麽回應。
那個電話打完,心裏到的也是“荒誕”二字。
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
掛電話前,寧婉筠又求去見寧明決。
聲音啞得不行,求了好幾次。
只能答應了下來。
飛機落地的時候,聞雨落接到了新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接起來,這次打來的是寧明決。
“小落,你會來的是嗎?筠筠跟我說了。”寧明決在電話裏說。
他的聲音比寧婉筠的更啞,還虛弱無力,這聲音讓聞雨落無法在腦海構建出一個形象。
在眼裏,寧明決從來都是高傲漠然的。
他從前連俯視都厭惡,現在卻迫切地想見到。
聞雨落很不喜歡這種覺,蹙了下眉,寧願寧明決一直那麽高傲。
這樣也可以繼續跟他逆著來,或者說故意把他氣得跳腳。
“嗯。”聞雨落淡淡應了聲。
既然答應了寧婉筠,會遵守承諾。
寧明決得到的答複,心寬了,說道:“好,我等你過來小落。”
跟寧明決掛了電話,聞雨落擡手掐了掐眉心。
徐雲闊看了看,到腦袋上,聲音溫沉,“我陪你過去。”
*
這天下午,聞雨落第一次去到了寧家。
從沒想過會來到這,小的時候即便一個父親,希寧明決能認下,但是也沒奢過到寧家來。
對,奢。
那個時候,多跟寧明決說一句話都是奢。
現在長大了,很多想法都為了過去。
寧明決確實病倒了,好幾天沒去過公司,一直在家裏休養。
此刻待在自己的臥室裏。
聞雨落和徐雲闊來了之後,他坐在椅上,被寧家的阿姨推了出來。
家裏似乎只有寧明決,其他的都是他雇的傭人,肖蕓和寧婉筠并不在。
看見聞雨落,寧明決眼神有些怔怔的,盯著看了好半天,不知道心裏緒在如何起伏,他倏用力抓椅的扶手,面部微微地在發抖。
“先生……”站在他旁的阿姨瞧見他的異樣,下意識俯想詢問他。
被寧明決打斷,他說道:“我沒事。”
“你們都出去吧,我跟聞小姐有話談。”
“好的,先生。”傭人們都不好多說什麽,轉從一樓客廳出去了。
傭人們都走了,剩下三個人。
寧明決看了看徐雲闊,似乎覺得他是外人,也想讓他出去。
徐雲闊瞧出寧明決的緒,這一次沒有選擇繼續陪著聞雨落一塊,他摟了摟聞雨落的肩膀,說道:“你們倆單獨談談吧,我在外面等你,寶寶。”
雖然聞雨落把什麽都告訴他了,他也覺得他不需要避開,但是寧明決怎麽說也是個長輩,需要一點面。
他杵在這,寧明決很多心裏話可能并不好對聞雨落說。
聞雨落想說不用,但是徐雲闊了的臉,已經擡腳朝外面走了,便沒攔他。
等徐雲闊也出去了,寧明決才緩緩開口道:“小落,好久不見。”
是很久了,自從上次從醫院出院。
不過,想說他們沒有見的必要。
“是寧婉筠讓我來的。”聞雨落道。
提到“寧婉筠”,寧明決額角的青筋突了突,再次用力抓椅的扶手。
他口好像不舒服起來,擡手捂住那。
聞雨落蹙了下眉,別扭問道:“沒事吧你?”
“可以過來嗎?小落。”寧明決像是在祈求,聲音有些打。
聞雨落真的很不適應他這麽羸弱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才走去他面前,寧明決突然一把抓住,“小落——”
“你,你,”他似乎有點要不過氣來,又像是氣急了,“你才是我的兒。”
眼睛都紅了,面部在抖。
聞雨落十分別扭,掐了指尖。
“我不是。”出口。
寧明決擡頭看,抓著的手在抖。
“你是。”
“筠,筠筠……”寧明決牙咬,好半天才找回力氣說下去,“其實不是我的骨。”
“是別人的。”
後面這句聲音蒼涼。
十九年。
整整十九年。
肖蕓騙了他十九年。
這些年,他對這個人這麽好,那一年流了孩子,失去生育能力,他都認了,都沒有在外面找別的人給他生,因為一直以來,他最痛恨的就是私生子,他的孩子得是名正言順的。
可是肖蕓給了他最痛的一刀。
比聞秀竹還可惡。
這幾天一閉眼,寧婉筠出生的場景,都如夢魘一樣。
“是個胖嘟嘟的小公主先生,雖然早産兩個月,但是是很健康的。”
“樣貌像夫人,眼睛水汪汪的,以後肯定很聰明。”
連醫院的醫生都買通了,合起夥來欺騙他。
肖蕓的惡毒,甚至超聞秀竹十倍。
“我知道,寧婉筠都跟我說了。”聞雨落淡淡說,的好像本能地沒辦法接寧明決的,八歲那年留下的影還在,蹙著眉說,“你松開我。”
寧明決蹙了下眉,苦笑了一聲,“就這麽厭惡我嗎?小落。”
“原諒爸爸好不好?”
“這些年,是爸爸虧欠你了,你給爸爸彌補你的機會好不好?”
這些話讓聞雨落很煩躁。
說:“你松開。”
寧明決只能先松開。
聞雨落視線投到寧明決上,頭一次近距離認認真真將他看了一遍。
他現在是一個病人,并不想說話激他。
努力平複心緒,平靜地說道:“沒有虧欠。”
看著寧明決,繼續道:“當年我媽將我生下來,從你那裏已經得了養費,很大的一筆錢,雖然這些錢沒有多花在我上,但是錢你確實給了我媽,要說虧欠,應該是我媽虧欠我更多,因為把我生下來,卻沒有用心養我。”
“而我討厭你,厭惡你,只不過,是因為你討厭我,厭惡我在先。”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厭惡嫌棄的人。”
“我也是一樣。”
“我痛恨你的偏見,也厭惡你厭惡我的眼神。”
聞雨落直視著寧明決,告訴他心裏話。
寧明決張了張,呆滯了好半天。
“我錯了,小落。”
“向你道歉,可以嗎?”
聞雨落沉默。
寧明決道:“現在我到懲罰了,上天如此地打擊我。”
男人口又開始如刀剜一般地疼,他擡手捂住,聲音嘶啞渾濁,“筠筠不是我的脈。”
“以後,寧氏不可能到手裏。”
“現在,你是唯一的繼承人。”
“我不稀罕。”聞雨落聲冷,給寧明決出了個主意:“您現在還不算老,完全可以跟肖蕓離婚後再娶,讓你的第二任妻子給你生一位繼承人。”
寧明決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震驚說出這樣的話。
聞雨落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寧氏有多産業,寧家的家業到底有多輝煌。
這些都是祖輩打下來的基業,而他花了十多年才牢牢掌握在手裏。
卻不屑一顧。
當真是好傲的骨頭。
“你總有一天會接的。”寧明決聲音沉了沉,說道。
聞雨落不想跟他多說了,的確對寧氏的財産毫無興趣,轉準備直接離開,寧明決道:“就這麽狠心嗎?小落。”
“可以喊我一聲爸爸再走嗎?”
“做不到。”聞雨落回。
寧明決一口差點直接嘔了出來,將椅的扶手抓著,手背的青筋顯出一又一。
“好吧。”只能回了這麽一句。
看著聞雨落離開,頭也不回。
又在心裏苦笑出聲。
論子,聞雨落真的太像他。
不管是傲氣像他。
還是這樣的冷漠。
他當時,將八歲那麽小的趕走。
好像也是這麽地絕。
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寧明決總是發呆游想。
如果當初那個快遞盒被送到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拆開來看見裏面白一團的小嬰兒。
如果能多一分心,將這個小嬰兒留在邊養。
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這麽荒誕。
也不會這麽,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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