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毒辣，一點一點曬在裴長意上，連他這般清冷的人，都似乎有了一點暖意。

一直跟在他後的裴鈺驀地不見了人影，不遠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約可以聽出是子的聲音。

裴鈺和一個子在說話？

裴長意了眼皮，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兩步，微微側。

他才剛剛附耳，什麼都沒聽著，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堂堂世子爺，在這聽牆角？”

裴長意不需要轉，也知道自己後是誰。

除了，沒有人可以走到自己後，離自己這般近。

徐月一向低眉順眼，聲響不大。可方才是故意躡手躡腳，是特意緩緩走到自己後的。

如果能讓開心，讓“抓住”一回又如何？

裴長意轉頭，撞進一雙清澈溫婉的眼睛裡，微微仰著頭，細碎的芒從眸中折出來，水盈盈地著自己。

見他轉，往自己前了半步。

氣息微熱，徐月心跳加速，微微低垂了眸子，避開他頗深意又深邃的眼神。

耳朵熱熱的，往後退了半步，卻被人攬住了腰：“小心一點。”

他的聲音很輕，刻意著耳後，一邊說話，溼潤的呼氣像是一羽撥著。

他是故意的，報復自己在後想嚇唬他。

徐月臉頰微紅，出手用了些力氣推開裴長意：“世子爺別裝了，想來我離你五步之遠，你就發現我了。”

“七步。”裴長意出手指，緩緩指了指不遠的臺階：“你步子走得小，一共走過來七步。”

話沒說完，裴長意突然俯過來，毒辣的日被他影遮擋。

他並非是想要做什麼，想來是見自己微瞇著眼，想要幫遮擋日。

徐月眼前忽的一暗，有一瞬間怔愣。聞著他上好聞的味道，不知是什麼香味，清淡又澄澈，恰到好的盈滿鼻尖。

心口微微一，徐月忍不住又聞了聞，不是他上之前的雪松香氣。

挑了挑眉，不自覺地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世子爺換了香嗎？”

裴長意就這樣垂眸看，面上毫無表，眉角眼梢卻帶著笑意：“月兒一會兒隨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著他同樣的說辭，徐月反應過來，他上的香味是自己送他的薰香。

見有些害，裴長意不再逗，很自然地執起的手，拉著到牆角邊上：“你且聽聽，裴鈺在和哪個子說話？”

徐月神態自若，角微微勾起：“我知道，一定是青蕪……”

話還未說完，突然意識到青蕪來找裴鈺，定是打著自己的名號。

手捂住裴長意的耳朵：“世子爺，聽別人說話不好。”

裴長意量太高，徐月這一手，微微踮起了腳尖。

未曾意識到，這個舉止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到只要裴長意略微低頭，就可以到的瓣。

徐月蹙眉，不自覺地抿了，張地屏住了呼吸。

微涼的指尖到他的耳瓣，裴長意呼吸凝滯，似是忍了又忍。

他漆黑的眸子蘊著，眼皮了一下，不聲地手將徐月的手指從他耳邊挪開。

他當然知道徐月為什麼要捂住他的耳朵。

習武之人耳力驚人，裴鈺和青蕪的對話，從第一句起，早被他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牆之隔。

青蕪語氣輕快，礙於裴長意就在隔壁，聲音放低了些：“裴鈺，今日世子爺要去做什麼？”

裴鈺原本跟在裴長意後，心裡正惦記著二公子放榜一事，突然青蕪拉著拖到後頭，腦子裡還暈暈的。

他搖了搖頭：“青蕪你每日都找我打聽世子爺的行蹤，要是世子爺怪罪我，我……”

青蕪眨了眨那雙靈的眸子，語氣裡帶了一抹笑意：“這可都是二姑娘讓我來打聽的。”

“要是世子爺知道姑娘關心他的行蹤，一定會高興的。不止不會怪罪你，還會想著法子賞你呢。”

裴鈺恍然大悟，彷彿是世子爺肚子裡的蛔蟲，替裴長意問出一句：“當真是二姑娘關心世子爺嗎？”

青蕪用力點頭：“那是自然。”

聽著這四個字，徐月臉頰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當場把自己埋進去。

怪。

怪沒好好約束青蕪，讓終日裡打著自己的招牌，胡言語。

也怪自己……

青蕪每每傳回來的訊息，自己也都聽了，並未責備半句。

裴長意垂手而立，角是不住的笑意。

正午的落到他上，將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眉眼染上一層溫的潤澤，中和了他原本的鋒利與冷漠。

“既然已經讓青蕪來打聽訊息，為何還親自過來，如此不放心我？”

裴長意抬起袖子，輕輕聞了聞自己上的香氣，又將袖子到徐月面前：“月兒送我的薰香，的確助我夜夜好眠。”

他察覺到了，那縷縷的醋意。

徐月蹙眉瞪了他一眼，原本就很是俏麗的五，便顯得更生。

輕哼了一聲：“你莫要聽青蕪胡言語，這都是自作主張，不是我讓來的。”

“真的？”裴長意裝作錯愕，蹙起眉頭，輕輕嘆了口氣：“我一直覺得青蕪聰慧又能將你照顧得很好，才留在你邊。”

裴長意的確這般想，青蕪被母親養得很好，子急會護主。

日後徐月回了徐府，青蕪比起子的紅玉，更能護住。

再加上青蕪是老太太邊得臉的丫鬟，許氏不敢為難。

“既然是如此僭越的奴婢，我還是把送回侯府去……”

“不要。”徐月有些著急。

一抬頭見裴長意那雙狹長的眉眼越挑越翹，知道他又在作弄自己。

徐月撇了撇，纖細的手指指向一旁桌案上的湯碗：“原本是見世子爺心不好，又忙的日日不得休息，特地煮了些參湯給你。”

“不過此刻一見，世子爺神比我好，子也康健，不必喝了吧。”

裴長意輕輕抓住的手指，語氣沉了沉：“見了月兒，神自然會好。”

他的手不控地抬起，攬住徐月纖細的腰，掌心漸漸收，往回收，將在自己上。

他極度剋制，埋下頭，輕輕嗅著徐月上的香氣。

那隻薰香真的很好聞，他更喜歡，他們二人上有著同樣的香氣。

聞之，讓人心安。

他此刻像極了孩，埋在自己頸間，只是輕輕喊了一聲，像是剋制著緒，並未說下去。

徐月垂在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理智讓出手，快將裴長意推開。

若是旁人見了，可如何是好。

可不知自己怎麼了，緩緩抬起手，卻是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腰。

非但沒有推開他，還學著從前母親哄的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裴長意子一，著掌心下細的，不斷剋制。

這種簡單的覺，他從未驗過。

小的時候，趙氏對他極其嚴苛。

定遠侯府世子爺所教育，不但要學富五車，智勇雙全，更要學會冷心冷。

後來有了林氏這位養母，雖然對他呵護備至，可因著他子冷淡，也從不敢與他這般親近。

方才他勸著裴長遠，想給他最後一次回頭是岸的機會。

只要他肯將酒壺扶起，肯對自己說出真話，便能有撥反正的機會。

可裴長遠還是沒有。

裴長意說不清是什麼，口像是堵了塊石頭，悶悶的。

這種覺在見了徐月之後，便消失了大半。

此刻輕輕在自己後拍的那兩下，將他這一世所有的霾，盡然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