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到底在哪？”

江霽打了個哈欠，眼皮如有千斤重，怎麼樣都睜不開。

前幾天，大哥和神像同歸于盡，五魄飄散世界各地。

妹妹說：“必須找回大哥的五魄，靈魂齊全才可轉世投胎。”

于是，江霽和小弟背著一個小書包，踏上尋找大哥之旅。

找啊找啊，找了七天連鬼都沒看見。

這些天匆忙趕路，吃不好，睡不飽，江霽快累死了。

忽然腳下一痛，整個人飛了出去。

“我去！小弟救命！！”

江池后退幾步，接住即將摔倒的二哥，敲了敲他的腦袋。

“二哥，清醒了？”

“我才是哥哥。”江霽嘀咕，“不準敲我的腦袋，小弟！”

江池沒心跟他爭論，盯著紅點的位置變化。

大哥的五魄分散在東西南北中，他們首先來的是東方江城。

早已了冬，江城的氣溫卻不低，灑落在上，有些熱。

江霽下外套蓋在頭上，看著耀眼的太，有而發。

“這個時候，帝京下大雪了吧。”

“那一年冬至，大哥好像帶我們來過江城，有一道菜松鼠烤魚，我最吃了。”

江池：“松鼠不會烤魚，是松鼠鱖魚。”

“一樣的。”江霽繼續說，“找大哥不急于一時，我們先去吃飯，然后睡一覺……困死了。”

江池無奈同意。

他習慣一天睡四個小時，兩天不睡覺神依舊很好，二哥卻不行。

大哥沒找到，二哥又倒下，那就完了。

江池收起尋哥槍，拖著江霽去最近的酒店，冷靜分析，“我們只有三個月，減掉回家的時間，一個地方最多待半個月。”

江霽擺手，“大哥如果聽見弟弟們在找他，一定會自己出來，他從不讓別人心。”

江池皺眉，“那是以前的大哥，現在的大哥不一樣……”

口袋傳來陣陣灼熱，江池腳步一頓。

江霽回頭，“怎麼了？”

“是大哥！”

江池拿出養魂符，黑眸亮起，“養魂符發熱，證明大哥離我們不遠。”

“快找！”

江霽左看看右看看，“哪兒？”

江池目沉沉，“走！”

不遠是一片湖泊，湖水湛藍清澈，倒映出高大虛影。

江霽發現了，“影子，大哥？！”

江池點頭，手心的符箓滾燙。

江霽吞了口唾沫，“大哥是鬼，我們怎麼跟他說話？”

江池掏出一張現符，打虛影，手法練，不像第一次干這種事。

他道：“姐預料到了。”

江霽心底酸酸的，“妹妹又送你黃符，為什麼不送我？”

江池沒理。

有了現符，虛影出本來的樣貌，鼻梁高，眉眼如墨般深邃，與江霆那張臉一樣，氣質上多了幾分憂愁。

他四十五度仰天空，目空。

江霽揮了揮手，“大哥？”

虛影一不，渾散發愁緒，仿佛一就碎了，令人忍不住憐惜。

江霽表復雜，“破碎版大哥，覺全世界欠他一個解釋。”

江池若有所思，“這是五魄中的“哀”，掌管人的哀愁。”

江霽似懂非懂，“哦，既然弄清楚了，把大哥收了。”

江池舉起養魂符，一步步靠近。

虛影呆呆地問：“天空為什麼這麼藍？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江霽道：“天就是藍的，花就是紅的，世間真理，沒有為什麼。”

虛影機械重復，“天空為什麼這麼藍？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江霽不想回，“小弟，快上！”

江池念姐姐教的口訣，“黃泉九幽，招魂乃引，三魂七魄，速速歸來！！”

黃符亮起金，虛影死死按住地板，不愿意進去，一直問那個問題。

“天空為什麼這麼藍？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每說一個字，紅一分，皮骨骼裂開，鮮噴涌而出。

這是大哥死前的模樣，可想而知他承了多大的痛苦。

江霽紅了眼眶，“大哥，你別掙扎，我們是好人，帶你回家……嗚嗚。”

江池同樣不忍心，回答兩個問題。

“天空變藍是因為瑞利散，當進大氣層，短波長的比如藍，更容易被散……”

“花兒這樣紅是因為花青素……”

江池全想起來了，他五歲時提過這些問題，大哥耐心地解釋，并買了科普的書。

江池回憶大哥的解釋，又說了一遍。

虛影聽完后，了他的頭，角掛著溫和的笑，飛進黃符中。

江霽激道：“大哥進去了！！”

江池深吸氣，“走吧，下一站。”

“先休息，我死了。”

“休息一天，明早出發。”

“幾點？”

“八點。”

“下午走嘛，我絕對起不來～”

……

下一站，南方港都。

車多，人多，鬼也多。

背后忽然一涼，江霽總覺有人在自己，尖聲沖破嚨。

“小弟！小弟！！”

江池瞥了眼，涼颼颼道：“你后有一只溺死鬼，舌頭搭在你肩上，胖手掐住你的脖子。”

“啊啊——！你別說了！”

江霽放聲尖，抖的像羊癲瘋發作。

地鐵上的行人紛紛轉頭。

“靚仔，你冇野啊嘛？”

江霽聽不懂，“啊？！”

江池翻譯，“問你有事嗎？”

江霽尷尬地笑，“沒逝的，死不了。”

“咦？你怎麼聽的懂？”

江池單手兜，“現學，很難嗎？”

江霽暗暗翻白眼，小弟又裝。

“啊！你長的好像那個誰……大明星江霽，你就是江霽吧，能不能給我簽名。”

“靠！快跑！！”

地鐵人著人，著，江霽差點被扁，下車時發型全了。

江池雙手兜，還是曾經那個酷boy，“沒事吧，二哥。”

江霽扯了扯角，“呵呵，我們到哪了？“

“游樂園。”

江池拉著他往外走，“上一魄出現在曾經來過的地方，這一魄應該也一樣。”

江霽點頭，“大哥帶我們來玩過，旋轉木馬，海盜船，過山車……在哪呢？”

江池抬手一指，“出現了。”

過山車旁立著一道悉的虛影，一見到兩人，興地沖過來。

“你們看的見我！我太高興了，我們是朋友了，對嗎？”

“嗯，我們是朋友了。”

“好朋友一起玩游戲，玩游戲！”

江霽和江池對視一眼。

“樂”魄！

玩游戲就是大哥的執念，江霽擼起袖子，“玩什麼，我陪你。”

“太好了！”

虛影滿臉興，著一變態的癲狂，“好朋友玩游戲，從早玩到晚，從生玩到死。”

“什麼？！”

江霽還未反應過來，被虛影一只手丟上過山車。

過山車正在極速行駛，他差點被甩飛，冷風啪啪拍打臉頰，鼻涕眼淚全冒出來了。

如果摔下去，尸都沒了。

江霽哭喊：“臥槽！大哥瘋了！”

“小弟，救命！”

“我不要死，我還沒參加妹妹的婚禮，還沒當上影帝，還沒帶大哥回家，嗚嗚嗚……”

江霽力不支，逐漸往下掉。

千鈞一發之際，虛影飛上來接住他，笑著說。

“開心嗎？”

“刺激嗎？”

“好不好玩？”

江霽咬牙切齒道：“好玩！！”

驚心魄的游戲結束，江霽趴在地上，吐的昏天地暗。

“嘔嘔嘔……”

兩人休息了幾日，前往下一站，中部漢市。

江霽決定先不去找大哥，“剛到港都，我就吐了，沒時間欣賞當地風食，這次我要吃個夠。”

江池沒催，任由他玩。

弄清楚了規律，找大哥非常容易。

先到他們以前來過的地方，再完大哥的愿，最后帶走魄。

江霽到逛，左手提熱干面，右手拿三鮮豆皮，里叼著鴨脖。

他含糊不清道：“小弟，吃嘛？”

江池有些嫌棄，但還是接了。

江霽吐掉骨頭，“味道怎麼樣？”

江池淡淡道：“還行。”

江霽拉住他的手，“走走走，我們去那邊，我聞到了香味。”

走著走著，兩人行變三人行。

不知何時，一道虛影飄到他們邊，出癡迷的眼神。

江霽一回頭，正好看見死人般的白臉，嚇了一大跳。

“啊～～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虛影直勾勾盯著他手中的食，目灼熱。

江霽試探提起熱干面，“吃嗎？”

虛影急忙接過，抓起面條往里塞，仿佛三天三夜沒吃飯。

江霽眼眶潤，又要哭了，“大哥慢點，這里還有……”

小時候，他看到什麼都想吃，哭鬧著大哥買這個買那個。

當時，他問：“大哥，你想不想吃？”

大哥高冷地說了一句，“不吃。”

其實，大哥想吃的。

江霽打起神，將吃的平分四份。

大哥一份，小弟一份，他一份，還有一份留給妹妹。

三兄弟和以前一樣，并肩穿過熱鬧的街道，臉上洋溢幸福的微笑。

……

下一站，西部滇南。

這地，江池。

他在鬼域被困了七天七夜，差點死了。

大哥得知他不見，放下所有事，從帝京飛到滇南找人。

江霽對這里也很，“妹妹來過，大哥來過，我們也來過。”

江池補充，“按照規律，大哥在……”

兩兄弟對視，“鬼屋！”

兩人打了個車，急沖沖趕往鬼屋，一眼注意到旁邊的虛影。

江霽長脖子一瞧，“大哥果然在這。”

江池心底發，慢慢后退，“大哥的狀態有點不對。”

江霽反駁，“除了臉紅了點，沒有不對，大哥一向面無表。”

那道虛影臉沉，手背青筋暴起，眸中似醞釀著狂風暴雨，仿佛要吞了他們。

“你們，過來！！”

江霽道：“大哥生氣了，我們快過去。”

“等會……”江池來不及阻止，整個人被一強大的力量掀飛。

下一秒，兩兄弟被著跪下。

虛影站在他們面前，雙目赤紅，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怒氣。

“江霽！江池！你們又跑！”

江霽放聲尖，“哇哇！大哥又變了！現在怎麼辦？”

江池非常冷靜，“這是“怒”魄，代表了大哥的憤怒，他氣我們隨意跑，氣我們不打招呼就走了，氣我們……”

“停停停。”江霽聽的頭疼，“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消除大哥的怒火。”

虛影抬手，死死掐住他的下，“為什麼跑到這里來？為什麼？！”

江霽被迫仰頭，直視赤紅的眸子。

他想逃卻逃不掉，大哥的手宛如鐵鉗，將他釘在地上。

發火的大哥太恐怖了！

為什麼傷的總是他？

江霽說不出話，用眼神喊救命。

江池心下一橫，掏出黃符丟向虛影，“大哥，抱歉。”

金閃過，虛影倒地，雙目瞪得大大的，著怒氣。

江霽了酸痛的下，”咳咳，大哥沒死吧？”

江池撿起黃符，“沒事，定符。”

江霽問：“這個大哥怎麼收？”

江池毫不猶豫跪下，低頭挨訓。

江霽見狀，跟著跪下。

他不理解，“跪下干什麼？”

江池直背，“認錯，給大哥認錯。”

以前大哥罰他，他不服氣。

現在想要大哥罰他，想要大哥訓斥他，想要罵他。

大哥，對不起，你快回來。

我再也不任，再也不跑，再也不做傷害自己的事……

江池斂眸，忍住想哭的沖。

江霽毫無顧忌，張哇哇大哭，“大哥，你快回來，快回來……”

兩兄弟跪了半個小時，虛影的怒火終于消了。

他們找齊了四魄，走遍祖國東西南中，剩下最后一魄，“”。

江霽和江池從東北開始找，半個月了還未找到。

代表“魄”的紅點一下子在這，一下子又在那，本無法定位。

江霽累了，“只有一個星期，我們回去找妹妹算了，讓幫忙。”

“小弟，你怎麼不說話？”

江池單手兜，看著全國地圖，目從江城、港都、漢城到滇南。

他忽然懂了，“我知道最后一魄在哪？”

江霽呆呆地問：“在哪？”

江池沒開口，拽上二哥直奔帝京。

兩人風塵仆仆沖回家，一道悉的虛影站在門前，揚起溫的笑。

“小霽，小池，你們回來了。”

江霽淚眼汪汪，“大哥，嗚嗚。”

虛影了他的頭，語氣如曾經般，“小霽長大了，是大孩子，不哭不哭。”

江霽終于明白了。

最后一魄在家，他們的家。

大哥最的是他們。

……

歷經兩個多月，終于找齊了五魄。

江霽和江池一刻不敢停歇，急忙跑去帝景園。

“妹妹！妹妹！你在嗎？”

林溪打開門，被眼前的兩人驚到了。

一個滿臉淚痕，碎的不能再碎。

一個眼中無，不再是從前那個酷boy。

林溪輕咳一聲，“你們倆經歷了什麼？路上被鬼打了？”

“不是的，妹妹。”江霽狂捶口，“剛剛才知道，原來大哥如此我們，嗚嗚嗚。”

林溪拿紙巾幫他眼淚，“好了，不哭，我馬上把大哥弄回來。”

手，江池掏出養魂符。

林溪拿著符箓往回走，雙手掐訣，將五魄融江霆的靈魂。

片刻后，樹下出現一道影，面容冷峻，眉目深邃，那雙琥珀眸子重新煥發彩。

他微微一笑。

“小霽、小池，溪溪……”

“大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