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這個時代，我們都有自己的不由己。做過的事，只要不是大大惡，該寬恕的也就寬恕吧。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都沒得選，來的稀里糊涂。至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不要糊涂，也不要有執念。”無眠看著貴妃道。

“你說的對，我要是在閨中就能認識你，那多好啊……”貴妃悵然嘆息：“這些年我看著你做事，方知道我自己錯的離譜。不過還好，幸虧是你。”

無眠不知該說什麼，于是也只能是笑。

無眠在等，等提起自己的兒。

果然，貴妃提起了六皇子：“六皇子就托付娘娘照料了，他也大了，等我走了，他也不愿意認別人做娘了，就這麼過吧。陛下和娘娘都不會虧待了他。只是沒娘的孩子，求娘娘多看顧看顧。”

“你會好的，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養大放心。”無眠寬。

“能好就當我今日是傷春悲秋，要是好不了了，就算是臨終托付，我最信得過的就是娘娘了。”貴妃道。

對上那張憔悴的臉，一雙信任的眼睛，無眠也不能再拒絕，于是點了頭。

“至于大公主，子養壞了，至今也不知悔改，心里滿是戾氣。就繼續再庵里先住著，日后要是陛下肯松口了，還勞煩娘娘多多提醒六皇子，他好生約束。我偏心小的，可大的畢竟也是我生的，一點不在意我也做不到。只是到底不能再為做什麼了。他倆脈相連，做弟弟的也不能一點都不管姐姐。”貴妃苦笑。

“好，我都應你。”無眠再度點頭。

“其他就沒什麼了，就我邊這幾個人，是我娘家帶來的，時日長了，們娘家不在乎們本人，只惦記著每個月要錢。等我死了，就放們出去。們的爹娘老子都跟著去了西北，們就不必去了，就留在京城，做生意也行，嫁人也可以。由著們吧。”

紫瑛紫幾個早就滿臉淚痕了。

“好，我也應你。”無眠道。

無眠離開的時候，貴妃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了。

其實不管是張嬤嬤還是貴妃，都不是無眠舍不下的人。

只是……人天生畏懼別離。

哪怕貴妃一度與無眠爭斗不休，到底也不算是仇人。

病這樣，無眠依舊希能活。

只是人的心氣散了，病了太久，說熬不住就真的熬不住了。

因為貴妃的病，這陣子陛下常來。不留宿，但是陪著貴妃說說話，吃頓飯。

可不管誰來看，貴妃昏睡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到了這個時候，再好的藥喝進去也不頂用了。

六皇子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每天除了上課的時間都陪著貴妃。

殿中省已經鑼鼓的開始準備貴妃的喪儀了。

畢竟生了幾個孩子，陛下至今還肯眷顧，死后喪儀肯定是隆重的。

很好的午后，貴妃靠在迎枕上，干枯的手著六皇子的頭發：“等母妃死后，你要好好的。你母后是個寬厚的人，不會為難你。”

“母妃！我不要！”六皇子哭出來。

“好孩子，人壽命總是有盡，母妃早就落下病了，再好的藥材也救不活。”貴妃也哭。

“都怪我，都是因為生我您才這樣的……”六皇子哭道。

“別這樣想，不然母妃死了也不安心。”貴妃含笑給他淚，可已經沒力氣起，只能一只手勉強夠著。

“母妃的話，你要記得。”貴妃嘆息：“你大哥是個廢人了，他母后活著的時候，與我有些仇怨。但是你不要聽人挑唆去對付他，不值得。”

六皇子點頭，說不出話。

“老二是個妙人，多親近吧，你母后看重他。老三……城府深，就不要深了。老四是個憨厚的，也你母后看重，你就多親近。老五胳膊老三一樣，是個城府深的，面上過得去就行，別他賣了你。老七和老八，你自己看，想深就深，不想就算了。”

“為什麼？七弟生母不是不好的？八弟……您不是不喜歡嗎？”六皇子含淚問。

“老七生母不好，養母厲害，他本人并不是個厲害的。至于老八，我是不喜歡，但是那也是個沒什麼心眼的，深也不礙事。儲君那，我不說你也要知道，日后他大了，你就更要注意，不管能否親近，都要知道順從。還有四公主，你父皇的心尖子。”

“雖說你小時候跟還打架，不過沒關系，兄弟姐妹，打就打了。多親近一些沒什麼壞事。只是孩子啊，你要記得，要發自心去親近，不能只為了好。”貴妃看著六皇子。

誰舍得丟下孩子走呢？可有什麼法子？

已經預到，今年這個年過不去了。

走了，希自己的兒子日后能跟別的親人親近，兄弟姐妹，日后都是要常常相的。

“齊家的人，就不必接了。代你再多，終究也有我想不到的，日后就靠自己吧。我的家都留給你，記得有一日你父皇要是放你姐姐出來，你也得顧著。只是養著可以，不要給多錢。否則還是會鬧出事來。”

“嗯，我都記住了。”六皇子抹淚：“您想見嗎？我去求父皇，好歹您見一面。”

“不見了。”貴妃搖搖頭：“今日不見，等將來，你父皇想起來也會念著這件事。”可要是如今見，深刻知道，自己兒還沒悔改。

說著說著，貴妃又睡過去了。

六皇子無聲哭了好久，給拉好被子退出去。

這幾日，朝殿所有人都是這樣，眼淚汪汪的。

臘月里第一場雪格外的大，從半夜開始下，早上人起來的時候，腳踩下去就陷進去了。

飛絮早就人各去傳話免了請安。

“哎呀這雪大的。”雁鳴從外進來：“娘娘起來沒？”

“醒了，還沒起來。膳食呢？”飛絮問。

“膳房的還沒來，小廚房的差不多了。估計雪地不好走。”雁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