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在糾結。
憑借【重塑】對質外形的絕對掌控,以及【瞳】對細節的絕對悉,理論上來說,他可以讓這張麵為他想要的任何模樣,甚至可以一比一還原一個“陳伶”的臉,就連孔都分毫不差。
但沈難阻止了他,儺麵並非是越像越好,它就與臉譜一樣,要用誇張的手法放大特征,將人的格用最直白的方式呈現……換句話說,它需要藝化理。
陳導是學編導的,對圖畫尤其是麵的藝和審,他並不擅長。
“需要這麽糾結嗎?”夭的聲音從心底響起。
“如果是我自己的臉,我當然不會糾結……但……”
陳伶長歎一口氣。
“也許是你想太多了。”夭耐心的開口,“你可以先做一張麵出來試試,萬一這東西其實沒那麽嚴格呢?”
陳伶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自從進時代存檔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一直這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無論如何,先試試再說。
下定決心之後,陳伶便不再猶豫,他腦海中浮現出夭的麵貌,憑借著自己對他格的模糊印象,開始一點點在麵上刻畫起來。
……
厚重的雲層逐漸籠罩天空。
沈難不知從哪裏收拾出一張小桌子,擺在屋門口的空地上,楊宵等人拿著小板凳繞桌子一圈,正聚會神的盯著手裏的撲克牌。
“一個6。”
“一個Q。”
“K。”
“小王。”
隨著陸循將一張灰的王牌被丟在桌麵,其餘三家都不吭聲了,所有人都知道場上還有一個紅的王牌,但沒有人想在一開始就將其打出……最製力的牌,必須要在最關鍵的時間出現,這是最簡單的邏輯。
幾圈打完,楊宵將手上剩餘的牌丟牌堆,無奈的看向旁的沈難:
“你就不能從小牌開始打嗎?我手上一堆3和4打不出去了。”
“沒辦法,我手上最小的就是6……我不把他打出去,怎麽把小王和大王騙出來?我好不容易拿到的先手,總不能浪費了吧。”
沈難聳了聳肩,作為敗方代表開始洗牌。
“打牌也是有策略的,知道自己的牌不行,就得想辦法讓隊友先跑出去。”陸循隨手將自己沒打完的牌也遞給沈難,“你們輸就輸在,太不團結。”
“不是團結的事吧。”沈難看向贏家蘇知微,長歎一口氣,
“你們的牌太好了,大小王都在你們那,還有兩幅炸彈……這怎麽打?”
“你們的炸彈也不,隻能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蘇知微微笑著回答。
在沈難洗牌之際,楊宵回頭看了眼荒田的方向,
“咦……陳導是不是快刻完了?”
眾人轉頭去,隻見陳伶並沒有再用【重塑】還原木頭,而是在刻出基本廓後,認真的開始雕琢麵細節。
由於距離太遠,眾人看不清陳伶手中的麵什麽樣,但看起來已經快完工了。
“還快。”沈難看了下時間,“我還以為,他得再磨蹭幾個小時。”
眾人說話之際,昏暗田野中的陳伶已經緩緩起,徑直往空地走來。
“你們怎麽來了?”
剛才的陳伶太過沉浸,以至於沒看到楊宵等人的出現,此刻看到三張悉的麵孔,臉上滿是驚訝。
“我們從749局那邊出來,看到你的消息,就順著網線找過來了。”楊宵見陳伶走來,臉上浮現出笑意。
陳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詫異的打量了楊宵好幾眼。
要知道,幾天前楊宵才學會控磁場,現在居然已經能通過網絡信號定位到自己的手機……這家夥的進步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都打上牌了。”陳伶看了眼牌桌上的撲克,“看來已經等了久。”
“看你在忙,就沒去打擾你。”
沈難將牌洗好,遞到陳伶麵前,挑了挑眉,
“累不?一起玩一把?”
“沒時間了。”
陳伶隨手把撲克揣進口袋,另一隻手將麵遞給沈難,“你先看看這個行不行。”
沈難接過麵,目落在其上。這是一張黑白麵,不同於沈難黑麵的猙獰醜陋,陳伶手中的麵平和而安靜,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殊之,唯有眼角的位置染著紫意,蒙上一淡淡的神。
沈難盯著它看了一會,表有些古怪。
“怎麽了?不行嗎?”
“你知道,我為了學做儺麵,花了多年嗎?”沈難歎了口氣,“你這個雖然還有些瑕疵,但第一次做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完了……就算你有那個特殊的能力,我也覺得變態的程度。”
“它可以?”
“從工藝上來講,沒什麽問題,但它能不能解決你的問題,還得驗證一番。”
“如何驗證?”
沈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天,思索片刻後,轉走屋中。
等到他再度出來的時候,眾人都微微一怔。
此時的沈難,又穿上了那件黑紅戲袍,腰間掛著鈴鐺,肩上扛著黑旗,猙獰的儺麵被他握在掌間,戲袍的角隨著步伐輕輕擺。
“你這是……”
“行或不行,按照【儺】的方法,試一試便知。”
沈難走到風陣陣的空地中,手握麵,緩緩閉上雙眼,像是在聆聽著什麽……戲與巫在他的手中織,寒風中夾雜輕微的祈禱聲,縈繞在他耳邊。
陸循,楊宵,蘇知微,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此刻都打量著閉目沉默的沈難,不知他要做些什麽。
但陳伶畢竟是親眼見過沈難出手的,上次沈難來救他,穿的也是這件戲袍……而且從沈難現在的架勢來看,他應該是在完“祈禱”。
隻不過,這次並非是他自己在祈禱,而是他在聆聽附近其他人的願。
眾人等了許久,沈難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陳伶,接下來我的舞步,你要記好了……”
沈難鄭重的看向陳伶,“這支舞,是通‘神’的舞,當你戴上儺麵之後,它就是引神降的介……
它的名字,做【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