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昏暗中搖曳。

    陳伶一點點將紙頁上的文字看完，與記憶中的一切彼此對應，確認沒有一差錯後，便重新將其疊起，塞回戲袍的夾層中。

    做完這一切，陳伶才放下心來。大紅戲袍躺在鬆的床上，他雙眸注視著床頭昏暗的天花板，眸中微閃爍……

    片刻後，他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

    雲籠罩的窗外，一詭異的微，像是擁有生命般，緩緩滲進沉睡的陳伶腦海。

    ……

    龐大的秒針在古老鍾樓上緩緩遊走。

    旋轉的時針之後，是一扇巨大的圓形玻璃窗。一個著麻的影點燃手旁的煤油燈，搖曳的微照亮他的臉頰，正是嬴覆。

    他像是注意到了什麽，目過旋轉的時針，看向黑暗中教堂的方向……

    嬴覆沒有住在教堂，而是在距離教堂幾條街道外的鍾樓之上暫時落腳。這裏與教堂足夠遠，遠到即便是白銀之王也無法時常窺探；但這座鍾樓又足夠高，過頂部的時鍾隙，能夠遙遙眺教堂……

    嬴覆的後，阿淺已經趴在一張簡易的折疊床上，均勻呼吸著，像是已經進夢鄉。

    昏暗中，嬴覆注視教堂許久，轉往鍾樓的樓梯走去。

    “陛下，您要現在出去嗎？”

    樓梯扶手旁，一個影恭敬接過嬴覆手中的煤油燈，橙燈映照他的臉龐，墨連的臉頰在影中抬起。

    嬴覆無聲點頭，像是怕吵到睡著的阿淺。

    嬴覆順著樓梯下去，墨連提著煤油燈隨其後，兩道影在古老鍾樓穿梭，最終來到沉寂的街道之上。

    直到此時，嬴覆才淡淡開口

    “墨連，你的記憶，恢複多了？”

    “基本差不多了。”墨連拄著手杖，耐心解釋，

    “白也的【借月】，雖然能夠盜記憶，但畢竟隻是‘借’，當我與他相隔足夠遠，時間足夠長，記憶就會逐漸回歸……七階的他，還沒法無限製的拘走我的所有記憶。”

    “哦？”嬴覆瞥了他一眼，

    “朕殿試你的時候，你的記憶還未回歸，若要深究，是朕當時討巧，趁人之危了……如今你記憶回歸，還願意追隨朕嗎？”

    不等墨連開口，嬴覆便再度說道

    “若是不願，不必勉強。朕隨時可以解除殿試，放你自由……這無極界域，朕孤一人，也可探得。”

    “陛下說笑了。”墨連鄭重的開口，“陛下許諾我的未來，正是我想要的，是我在白銀之王麾下無論待多久都無法得到的東西……再說白銀之王本就不在乎我，垃圾一樣說扔就扔，我為什麽要回去？

    陛下如今雖然勢單力薄，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您會一飛衝天，我願意賭這一次。”

    嬴覆又看了墨連一眼，微微點頭。

    “殿試，本就是契約，朕既然給你許諾了未來，就一定會做到，否則，朕也將萬劫不複……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我相信陛下。”

    “關於白銀之王，你了解多？”

    嬴覆終於切正題。

    墨連思索片刻，如實說道，“他很神，而且似乎活了很久，就算是我們這幾位盜聖，對他的了解都不多……據傳聞，白銀之王登臨半神的時候，走了盜神道。”

    “盜神道魁首，盜走盜神道？”

    “沒錯……他神的第一時間，就將神道占為己有，不僅走了其他所有盜神道【路徑】的能力，而且還走了盜神道的‘八階’……所以自他神的那天起，盜神道就沒有‘八階’，無論後續出現天賦多高的盜神道擁有者，最高也隻能卡在‘七階’。”

    說到這，墨連眼中閃過不悅，

    “自從他神後，世上確實再沒出現過八階的盜神道……其實五大盜聖中，有很多都足以踏上八階，甚至有半神的可能，但現在，路都被白銀之王給斷了。他想讓誰登上八階，誰就能登上八階，以這個為餌，讓其他盜神道替他賣命。

    也正是因此，其實好幾位盜聖，都對白銀之王有所怨念，隻不過常年留在白銀之王邊，所有怨念都被盜走了。”

    嬴覆冷哼一聲，眸中閃過一不屑。

    白銀之王這麽做，無非就是想獨占盜神道半神的位置，同時控整個盜神道。事實證明他確實做到了，篡火者是世界上唯一基於某條神道組建的組織，並且不像黃昏社那樣勢力分散，而是所有權力向白銀之王匯聚，甚至呈現出了宗教的質。

    “那他是如何控製那些裁決代行人的？”嬴覆問出了第二個關鍵問題。

    “是【借月】路徑的八階能力，他能做到同時盜取多個人的記憶，將其打互換……但怎麽作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這條路徑的。”

    嬴覆若有所思。

    “陛下……您要破壞無極界域嗎？”見嬴覆對這個興趣，墨連糾結許久，還是試探的問道。

    “我為什麽要破壞它？”嬴覆平靜開口，“白銀之王的勢力越強，這個世界就會越，隻有現有的規則被打破，朕才能有機會……現在朕與白銀之王的目標確實相同，他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不限製朕的行，也不盜走朕的思想……

    否則，現在朕就該和陳伶一樣，為被囚的工了。”

    墨連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是去……”

    “現在，什麽也不用做。”嬴覆走到一荒無人煙的公園，緩緩在椅子上坐下，像是一位隨意散步的路人，在深夜的街頭休息。

    墨連等候在他邊，煤油燈的芒在黑夜中，像是星辰般明亮顯眼。

    “什麽也不用做？”墨連疑問道，“您大半夜跑出來，就是來乘涼的？無極界域也不熱啊。”

    “朕是【皇帝】。”嬴覆的目掃過周圍死寂黑暗的城區，他緩緩說道，

    “隻要朕在這裏，與朕有緣的神道，便會在命運的推下向朕靠近，就像你一樣……現在朕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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