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執法大人！”

    黃包車邊，那位瘦黢黑的漢子咧一笑，“您這是要去哪啊？”

    陳伶隨手從兜中掏出幾枚銅幣，塞進漢子的手裏，“去廠街。”

    “好嘞！”

    漢子收了錢，眼前一亮，二話不說的提起黃包車，向三區的邊緣跑去。

    “幾天不見，我就該喊您執法大人了。”漢子忍不住慨，“像您這樣晉升這麽快的執法者，我連聽都沒聽過啊……”

    這漢子正是之前陳伶剛當上執法者，載著他去二區冰泉街的那位拉車漢子，當時靠著陳伶的“指揮”，他事後從韓蒙那掙到了雙倍的錢，此刻見了陳伶，就跟見到親人一樣熱。

    “運氣吧。”陳伶笑了笑。

    “這次咱還繞彎嗎？”

    “……不了。”

    這次陳伶花的是自己的錢，當然不可能像當時一樣……聽到這個回答，漢子也有些憾的歎了口氣。

    淡淡的霧氣蒙住街道，漢子載著陳伶快速前行，周圍的房屋越來越，取而代之的是遠若若現的工廠廓，在極的邊緣，像是一頭頭匍匐的黑巨。

    工廠是每個大區最核心的存在，不僅解決了大部分大區居民的就業，還能源源不斷的向極城輸送大量的資，不過由於會產生汙染，廠區的位置都在區域的最外側，靠近界域邊界。

    陳伶走下黃包車，臨走前又給這位漢子加了幾枚小費，如今他已經是執法，自然不會缺錢，漢子立刻恭恭敬敬的道謝。

    “果然……”陳伶看著那一大片集排列的工廠，若有所思，

    “有一大半都停工了。”

    陳伶以前來過廠區，別的不說，是煙囪排出的廢氣，就足以將整片天空染灰，但這次大部分的工廠似乎都沒有運作，空氣竟然罕見的清新。

    陳伶徑直深廠區，剛一靠近，便看到大量的影在廠區之前，拉著橫幅，整齊呼喊：

    “我們要複工！！”

    “我們要討薪！！！”

    “我們要複工！！”

    “我們要……”

    在廠區前的，至有上百人，他們大多都是中青年，穿著破舊的棉，揮舞拳頭，每個人都帶著憤怒咆哮著。

    人群中，陳伶看到一個悉的影，他雙手扛著一隻寫有“複工”二字的大旗，咬牙拚命揮舞，同時在人群中謾罵：

    “憑什麽不讓我們工作？！”

    “鋼鐵廠關停了，我們拿什麽吃飯？！”

    “複工！！我們要複工！！！”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見過的趙乙。

    眾人將工廠的口堵的水泄不通，若非那扇鐵門足夠結實，恐怕已經被他們生生撞碎，此刻門後幾個影小聲議論著，臉有些難看。

    “我們要複工！！我們要複工！！我們要……”

    在眾人此起彼伏的怒吼下，一個影從後方走來，後麵的人群看到那件黑風，都是一愣，然後自覺的閉上，往兩側避開。

    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小，前麵的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趙乙瞪著眼睛回頭去，正罵他們廢，就看到那張悉的麵龐。

    “……陳伶？？”

    原本還憤怒擁的人群，此刻已經自讓開一條數米寬的道路，他們看向那黑風的目中，滿是敬畏與恐懼。

    對三區的普通人而言，執法者已經是天……更何況是執法？

    “你當上執法了？！”趙乙這才反應過來，眼眸中浮現出震驚。

    昨晚的時候，不還是個執法者嗎？他真在兵道古藏裏踏上神道了？？

    “嗯。”陳伶平靜點頭，“讓一讓，這件事，我來理。”

    這句話一出，趙乙的臉接連變換，他看著陳伶，從震驚變到質疑，最後又變無奈……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氣的開口：

    “陳伶，你最好能替我們討回公道！”

    說完，他也暫且放下旗幟，向一旁退去。

    陳伶站在門口，看向裏麵的幾人，“開門。”

    幾人見此，立刻上前開門，他們不敢對執法有毫怠慢，為首的那人對著陳伶恭敬開口：

    “我是鋼鐵廠的副廠長孟實……您怎麽稱呼？”

    “陳伶。”

    陳伶走進工廠，開門見山，“這是怎麽回事？”

    孟實苦著臉，無奈開口，“工廠停工了，他們非要來複工……跟他們說做不了做不了，他們就不聽啊，已經在外麵圍了半天了。”

    “我不是問他們，是問你們。”

    “我們……”

    “為什麽會停工？”

    孟實與後幾位跟班對視一眼，長歎一口氣，“您跟我來吧。”

    孟實等人帶著陳伶，徑直向工廠走去，剛一進門，幾個鎏金大字便鐫刻在鋼鐵廠的兩側。

    左邊一句，【千錘百煉鍛鋼骨】；

    右邊一句，【吃苦耐勞最榮】；

    在工廠頂上，幾個橫著的大字最為顯眼，【一切為了人類】；

    這些字明顯有年頭了，在風雪的侵蝕下有些模糊不清，有幾個字甚至了筆畫，工廠的外牆也斑駁破損，有淡淡的鐵鏽味。

    這是陳伶第一次進鋼鐵廠，也許是起霧的緣故，到都是漉漉的，他走進車間，幾座龐大的機陳設其中，都沒有啟，而是被人為蓋上塑料布，像是幾座黑的小山。

    “陳長，您看那。”孟實手指向車間後方，一塊空的地方。

    陳伶目仔細去，

    “那裏有什麽？”

    “原來，那裏都是用來存放礦石，焦炭等鍛鋼原料的地方。”孟實攤手，“現在極城把所有原料拉走了，我知道外麵那些人想複工，但拿什麽複工啊？還能憑空讓他們變鋼鐵出來嗎？”

    陳伶微微皺眉，“為什麽極城要拉走原料？”

    “不知道啊，那邊直接給廠長下的命令。”孟實苦開口，“陳長，你也知道……七大區的工廠都是極城直接管理的，甚至廠長也是他們指派，他們要拉走原料，我們也攔不了啊。”

    “那廠長呢？把他喊過來。”

    “昨天跟著原料，一起進極城了。”孟實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們鋼鐵廠……其他所有工廠都是這個況，原料與品全被調走，就給我們剩了一堆廢料。

    我們也不想停工……但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