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瓷不知道去了哪里。

手機一直關機，也沒跟任何人聯系過。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霍鋮堵在867，平日致矜貴的公子哥一臉頹廢，寸步不讓地守在老板辦公室。

趙銳智頭疼：“鋮哥，三哥不想理你，那我也沒辦法。”

“我就守這兒，”霍鋮懨懨的，“有本事，他一輩子別回來。”

簡堯咳了咳，好奇心起：“鋮哥，是三哥欠你債了？這怎麼，跟睡完就跑似的...”

話沒講完，霍鋮一個抱枕砸了過去。

走廊有腳步聲傳來，還有文客匯報工作的聲。

趙銳智和簡堯松了口氣，知道這是賀京準回來了。

怕傷及無辜，兩人極有眼地退了出去。

文客一板一眼，機人似的把工作待完。

賀京準收拾桌面上的資料，眼神都沒分出去一縷。

霍鋮抓抓頭發，煩躁：“們姐妹這就是話趕話，我真沒有挑唆過，我真不知道布布的志愿早有打算...”

賀京準：“滾。”

“......”霍鋮煩的打轉，“你讓我進一趟潤都，我想見見布布，發了條什麼高攀不上，以后不必再聯系，然后把我拉黑了。”

賀京準抬頭，面無表：“真是爽劇。”

“......”

文客已經退到門口，結果手機響了。

看見來電人，他眼睛睜大，表有了波，快速進到辦公室：“老板，老板娘...”

是江寶瓷的來電。

賀京準手里一疊資料嘩啦啦砸落，天散花一般。

電話中，孩子聽不出異樣：“文先生，你老板電話關機，你幫我轉達下...”

不等說完，賀京準略顯急躁：“我在。”

“......”

“江二寶，”賀京準對著手機，“我在。”

那頭明顯頓了會，然后繼續：“那你來機場接我，你進醫院了。”

-

去醫院的路要經過機場，賀京準到的很快，他目鷹隼似的，在熙攘的人流中快速攫住某個姑娘。

瘦了，更單薄了。

推著行李箱站在烈日下，讓他心揪起來的疼。

沒打招呼，賀京準把摁懷里抱了抱，匆匆在發上親了口，將行李箱扔進后排，又幫開副駕車門。

江寶瓷低頭系安全帶，催促道：“快點，聽說不大好，你總不接他們電話，他們都打我這兒來了。”

賀京準抿了抿：“忘記給手機充電，自關機了。”

他在解釋為什麼打進來時會關機的問題。

他一直在忙，怕電話進來不能第一時間接到，便始終帶在上。

沒電關機都不知道。

“哦。”江寶瓷應道。

“......”車子往醫院開，賀京準總想瞥，沒話找話，“去哪了？”

江寶瓷不想說話。

總覺得倦。

哪怕休息幾天，這種倦怠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上了。

趁紅燈，賀京準擰了瓶水遞給。

江寶瓷道謝，喝了幾口，就握著那個水瓶沉默。

賀京準半側子，想握住手。

江寶瓷提前察覺，避開：“你專心開車。”

“......”賀京準心口一，“要不要先回家，我送你回，我自己去醫院...”

“生老病死都是大事，”江寶瓷語調平平，“別落人口舌。”

“......”

這個點堵車，車速并不快。

賀京準的思緒卻恍惚住。

他冷不防想起賀老太太那天的話：“會變這個院里的人，謹小慎微、斂著鮮活的子，小心翼翼活每一天。已經開始忍了你沒發現嗎。”

初遇時的江寶瓷是那麼明開朗，這短短的兩年時間，被折磨了什麼樣。

可他該怎麼辦。

他放不下、舍不得。

他不想一睜眼就過沒有的日子。

“老婆...”

“嗯。”

賀京準結滾了下：“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江寶瓷怔住，思忖片刻，很認真地回他，“沒什麼想要的。”

以前有許多想要的。

哪怕是一支三百塊錢的新款口紅，都能讓興致的存上一段時間錢，然后把那支口紅買下。

買來后，從包裝袋、小票、積分、口紅的外殼雕花都能讓研究半晌，看了又看，試了又試，在上，在手背，還要給舍友。

然而這種心境，似乎許久許久沒出現過了。

對的，不知何時，消失了。

“可能你給的太多，”江寶瓷說，“都被滿足了吧。”

“......”

不是的。

不是被滿足。

是失去對生活的新鮮和好奇心了。

已經有段時間不臭，出門不講究穿高跟鞋了。

或者說，失去了對生活的熱。

有種順應天命的無力。

賀京準不敢深思，他強勢的扣住手，牢牢攥在掌心。

-

賀老太太是肺癌晚期，醫生預計只有6到8個月的壽命，老人年紀大了，醫生不建議過度治療。

“早說讓老太太住院，”醫生說，“不同意，說還有事沒做完，一直拖到現在。”

老太太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一直瞞到現在瞞不住為止。

賀家人員幾乎全部到場。

賀陣軍想試一試：“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或者去國外...”

“大伯父，”賀京準將那些檢驗單放下，淡淡道，“并沒有必要，我們要做的，是在人生最后階段，盡量減輕的痛苦。”

賀老太太的堂兄堂弟訕訕點頭，同意。

他們老了，年輕一輩全指著賀稹和賀京準了。

賀陣軍猶豫：“回家等死，別人怎麼說...”

“爸，”賀稹皺眉，“過得舒服最重要。”

“對對對，就按孩子說的辦。”

“這樣好了，咱們這些人流陪著，尤其是你們這些小輩，老太太喜歡看見你們。”

說到這，歐蔓蘭忽然開口：“那是不是能讓茹茹回來？”

“......”

全場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眼睛紛紛移到賀京準上。

男人眼簾掀高，出比煙灰還淡的眸：“別了吧，不知好歹的東西，回來再把氣的早走幾天。”

“......”

“那...”又有人提，“阿準你跟寶瓷，是不是要搬回來？”

賀京準提了下：“更別了吧，我回來，我怕你們早走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