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瓷走得很快，手里那只梅花一甩一甩的，代表著主人快炸開的心。

賀京準悄悄覷幾眼，跟并肩，手掌握住腕：“去廚房了？”

“......”江寶瓷猝然駐足，“你怎麼知道？”

賀京準扯：“聞到了。”

“......”

這什麼鼻子吶，滿是梅香的園子他居然還能聞到自己上的煙火味。

說到這，江寶瓷勾手，等他附耳過來，小聲：“我打算晚上去倉庫一趟，你會撬門嗎，不會我把我那把小斧頭帶上。”

賀京準扭臉，借著主湊上來的機會，在胭紅的瓣上啄了口。

江寶瓷：“......”

沉默一秒，江寶瓷炸，兩手握拳，疾風驟雨般往他上砸：“你有病！你有病！”

在講正事！他在干什麼！

他在給耍流氓！！

賀京準也不躲，膛沉著細碎的低笑，縱著發泄脾氣。

等江寶瓷打完罵完，手里那枝綠梅只剩下禿禿的一枝丫。

小臉緋紅，眼波瀲滟，憤怒的還未散盡，又開啟新一的記仇，徑直把那沒有花朵的樹枝砸他上：“都怪你！我讓你幫我瞞著，結果你昭告天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來花了！！”

賀京準稍稍收斂幾分張揚，輕咳了下，用腳尖將那樹枝踢到草叢。

江寶瓷吐字：“叛徒！”

賀京準向梅園，眼尾挑起一縷笑意，瞳孔覆了層薄，淡然而又篤定：“在這個園子里，想要什麼東西就去拿，拿不到的我幫你拿，想橫著走都行，不用。”

“......”江寶瓷惱怒，“我就喜歡，下次再有的事，我就的去，再也不帶你！”

賀京準梗了梗：“你重點能不能往前移？”

一定要放在“”四個字上嗎？

江寶瓷打算晚上去倉庫撬門的事不帶他了。

純拖后。

-

令江寶瓷意外的，是年夜飯桌上，賀稹遞來的一個紅包。

紅包很厚，鼓囊囊的，賀稹溫和道：“上年我不在，該補上的。”

這舉讓整個餐廳的人都愣了。

按說江寶瓷是新婦，賀稹補一個紅包給也正常，但在座的長輩，除賀老太太外，沒有一個人給過。

眼下賀稹的行為，像是在打眾位長輩的臉。

賀京準嗤的笑了：“大哥別逾矩了，大伯母跟阿姨們都沒給過，您敢給，我們還不敢接。”

聽出這言外深意，賀稹皺眉：“媽，您上年沒給？”

“......”歐蔓蘭臉上一閃而過的狼狽，“是我疏忽了，原想著等他們婚禮時給包個大的呢。”

提到這里，歐蔓蘭扭頭，看向歐慧：“你也是，你是寶瓷婆婆，怎麼也不提醒我。”

歐慧：“......”

真是天上突飛過來的大鍋。

“心意我們領了，”賀京準懶懶的，“紅包大哥收回吧，等婚禮一起給也行。”

這一出下了不人的臉面，賀稹淺笑著把紅包收回，好似本不在意別人的難堪。

這個“別人”，也包括他的母親。

-

賀家晚上有守歲習俗，園子里煙花沖向深黑的夜空，定點炸開，無數彩線條紛揚。

有人驚呼：“下雪了！”

持續沉的天空終于扛不住云朵的厚重，雪花紛揚灑下。

趁大家都沉浸在煙火與雪花的興中，江寶瓷做賊似的，穿著黑羽絨服往后廚倉庫走。

走至一半，鬼鬼祟祟的子冷不防撞到一堵墻。

賀京準雙手抄兜，面無表地站在暗中，沒好氣：“干脆拿條鏈子拴起來好了。”

“......”江寶瓷捂著額頭呼痛，“你有病！”

賀京準開腕，用指腹撞痛的皮，說話時有薄白的霧氣呼出：“用不著掩人耳目...”

自己家廚房的倉庫，用得著小心翼翼嗎。

“你閉啦，”江寶瓷著聲，“別讓人聽見。”

“......”

和著他話都白說。

既然被發現了，江寶瓷心不甘不愿的帶上這個累贅，幸好所有人都在前院，后廚早已熄火，師傅們聚在房間玩牌看春晚。

半空雪花絮狀飄落，被地燈映出清晰的形狀。

倉庫只有廚師和傭人會進，門就用一把鐵鎖隨意鎖住，江寶瓷拽了拽，估著撬開的可能。

隨后，江寶瓷從羽絨服口袋掏出的小斧頭。

賀京準：“......”

難道就沒想過鎖被砸壞了，同樣會被發現嗎？

真是點燈熬油布局，風聲鶴唳行，以為要干場大的，結果是拆東墻、補西墻。

蒙住臉、出腚。

覺從哪里砸都不合適，江寶瓷煩躁，抬眼時恰好瞄到他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樣，氣不打一來：“真想給你一斧頭。”

“......”賀京準氣樂了，“讓開。”

江寶瓷碎碎念：“你說你大的個，能干點什麼，套話不會，開鎖不會，連加油鼓氣都不行，跟個樹樁一樣，就知道站這里招人注意！”

自顧自說得痛快，賀京準手從兜里掏出來，彎腰低頭，用手里的鑰匙把鎖開了。

江寶瓷：“......”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靜的恐怖。

借著地燈微弱的，賀京準瞥，那雙長眸盈著笑。

江寶瓷面無表：“你為什麼罵人？”

賀京準：“...沒有。”

“不僅罵，”江寶瓷咬出字，“還扇了我臉。”

賀京準失笑：“怎麼又氣了。”

“你可以讓我知道我蠢，”江寶瓷字字清晰，“但不能讓我知道，我蠢的這麼！”

賀京準繃不住，低笑聲失控溢出，又被漸大的風雪聲吹散。

江寶瓷小臉板著，冷哼，一把將門推開，率先走了進去。

賀京準摁開墻邊開關，琳瑯滿目的倉庫頓時一覽無余。

江寶瓷被這一靜驚呆了，眼疾手快關掉燈，氣急敗壞罵人：“你腦子有泡啊！一開燈，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看我下次還帶不帶你！”

“......”

哪帶了。

明明想甩掉他。

是他自己跟上來的。

好嗎。

“腦子沒泡，”賀京準十分無語，“有你。”

江寶瓷：“......”

給特麼有多遠滾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