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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浪漫》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亡

肖筱本能的放下洗臉巾就跑了出來,作為醫生的本能還在。

當看到來電顯示后,那顆繃著的心才放松下來。

已經不是醫生了,再也不用害怕這種突然的電話鈴聲。

征嶸坐在床上,歪著頭看

“是鄧浩先,他媽媽最近好像不太好!”肖筱跟他解釋道。

接起了電話,但聽筒里沒有聲音。

肖筱連著“喂”了幾聲。

聽筒里才傳出幾個含混不清,斷斷續續的音節。

電話那頭的鄧浩先緒失控,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肖筱拿著手機耐心的聽著。

“你能……來一下嗎?”鄧浩先啞著嗓子乞求。

“你等著!”  肖筱掛了電話就立即找外出的服換。

“我要馬上去一趟春暉聯邦醫院,可能鄧老師那邊有況!”  肖筱語速飛快地跟征嶸說著。

“我陪你。”

征嶸也去換服。

“你晚上喝了那麼多酒,早點休息!”  肖筱上下掃視征嶸幾眼,擔心他的狀態。

“我沒事,天太晚了,我不放心!”征嶸堅持。

肖筱聞言有些意外。

看了征嶸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一起小跑著出門,開車向京郊的醫院趕。

一路疾馳,等肖筱把車停在了春暉聯邦醫院的門診樓前,副駕駛位置上的征嶸居然睡著了。

肖筱看了眼酒氣未散的征嶸,不忍心醒他。

從后備箱找了一條薄毯給他蓋上,讓他就這樣睡在車上,自己小跑著上樓了。

重癥監護室的李主任正在重癥監護室外勸著唐克。

“多衰竭,繼續搶救也只會增加病人的痛苦,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主任一眼瞥見肖筱來了,趕忙打招呼:“肖院,您怎麼來了?”  肖筱在春暉聯邦醫院建院初期做過一段時間的代理副院長,這里的醫生跟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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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見來了,有些意外,疲憊的臉上浮起了一層微笑,但很快又被憂淹沒。

“我來看朋友,請問鄧紅士現在怎麼樣了?”肖筱問李主任。

“胰腺癌終末期,已經多衰竭,呼吸困難……”  李主任沒有再往下說,但肖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安唐克。

“轉到普通病房吧。”

唐克抖著聲音說:“醫生,行不行?”  李主任提醒道:“現在鄧士在iCu靠呼吸機維持著,一出來可能隨時……”  李主任當然知道這種維持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病人痛苦,不如讓病人在親人邊安詳離世,但作為醫生又不得不盡職提醒,把接下來的后果如實相告。

“不,不行!”  一聲怒吼,剛剛一直窩在墻角的鄧浩先突然走了過來。

肖筱這才看到了他。

這才不過幾個月不見,鄧浩先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頭發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胡子也長出來了,看起來憔悴不堪。

那雙曾經不可一世的灰瞳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芒和彩,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就連站立的姿勢都顯得極其無力,像是隨時會倒下一樣。

肖筱看到他的樣子,莫名心疼,又無比自責。

這個整天吵嚷著要做他哥哥的男人,已經連續好幾個月都沒來“煩”了。

原來他一直在這里獨自承著,至親逐漸遠離的巨大痛苦。

這麼長時間,肖筱居然都沒想到來問候一下,就連春節沒有收到鄧浩先的消息,都沒有留意。

“救我媽媽,不惜一切 代價!醫生,救!”  他的嗓子嘶啞,仍舊力的喊著。

李主任見狀,滿臉無奈。

他只能跟唐克說:“這樣,你們家屬先商量一下,統一一下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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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先,放過你媽媽吧!”唐克的聲音哽咽。

“至媽媽現在還活著,活著就還有希,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鄧浩先求助地看向肖筱,想獲得的支持。

肖筱知道,放棄治療,對于親人來說,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鄧浩先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而現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要離開他了,肖筱完全能理解他現在的

肖筱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扶著搖搖墜的鄧浩先坐到了外面走廊的椅子上。

“胰腺癌晚期,要承劇烈的癌痛,那種痛無休無止,藥也無法緩解,劇痛會持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肖筱看著鄧浩先,繼續道:“你試著每口氣只呼吸三分之一。”

鄧浩先在的指導下屏息。

“你恐怕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了。”

“癌細胞侵蝕了你母親的心肺,現在呼吸困難,這種極度缺氧的狀態對人的神和,都是無比痛苦和絕的折磨。”

鄧浩先無聲地嚎啕大哭,他放任著自己臉部的痛苦猙獰,但又強忍著不發出一聲音。

肖筱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崩潰的眼淚。

沒有拒絕鄧浩先把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肖筱轉過讓他靠的更舒服一些,遲疑了一下,抬手輕著他的頭。

輕輕拍了拍鄧浩先的背,聲道:“如果現在的每一秒對于你媽媽來說都是痛苦,那還不如讓走。”

鄧浩先哽咽著,像個孩子。

“那我就沒有媽媽了,我現在只有媽媽了。”

不止是你媽媽啊,還是自己。”

肖筱看到了征嶸。

征嶸正小跑著過來,應該是醒來沒看到肖筱,自己找上來的。

肖筱沒有管他,依舊安著鄧浩先。

“鄧阿姨在住進來之前就待過了,不氣切,不做創傷搶救,要面面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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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尊重的決定,由自己來決定自己的最后時刻。”

征嶸走了過來,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鄧浩先。

他拍了拍鄧浩先的肩膀道:“沒有人愿意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讓在親人的陪伴下離開吧。”

鄧浩先接過了紙巾,干了臉上的淚水,站起來。

“我去簽字!”  他說完轉就走。

沒一會,全滿了各種管子的鄧紅就被護工推進了特護病房。

唐克已經通知了鄧紅的親友,大家都在趕來的路上。

病房里,安靜的只聽見各種儀的電流聲。

瘦的皮包骨的鄧紅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

的皮蠟黃灰黑,整個人像一枯槁的木頭。

唐克換了一服。

他穿了雪白的襯衫,燕尾服,頭發專門的梳理過,像極了他在舞臺上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握著鄧紅那只枯黃的還扎著留置針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病床上早已病得不人樣人。

鄧浩先也進來了,他洗了頭,刮了胡子,服沒來得及換,黑眼圈很重,但比剛才要好多了。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一左一右靜靜的陪在鄧紅的邊。

又過了十多分鐘,鄧紅痛苦的了一聲,而后緩緩地睜開了眼。

頭上是細的汗珠,灰白的不停翕張著。

看到唐克的臉,枯井一般的眼里一下子有了

鄧紅努力牽角,像是在笑,但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

唐克趕忙站起來,伏在的面前,一遍遍地輕聲喊:“小紅,小紅……”  鄧紅在他的耳邊艱難的發出斷斷續續的音,唐克含著淚不停地點著頭。

“嗯嗯,小米粥……不咸不咸,口味正正好……我記得記得,隨帶著呢……你買的護膝我穿著呢……我們在一起……不分開……平平淡淡好啊……我們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一輩子……”  鄧紅依舊在囈語著,東一句西一句,完全沒有了清醒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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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最后時刻,似乎一直流連在與人的平淡生活中,久久不肯離去。

“你別忘了……”  最后幾個字卡在了間猛地頓住。

旁的監護儀發出嘯響,醫生護士們從外面沖了進來。

唐克和鄧浩先終于沒忍住,撲在病床上大哭起來。

肖筱在醫院見多了死亡,但今天的心境卻大不一樣。

也許是離開醫院久了,又或者是床上躺著的是與關系切的人。

肖筱控制不住自己的緒,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病房里已經忙一片,退出了病房,坐在外面客廳的沙發上抹眼淚。

征嶸坐在邊陪著

兩個人此刻思緒萬千。

縱使是再平淡的生活,對于有些人來說已然是奢

如果真的要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就太可悲了。

征嶸把肖筱的肩膀攬過來,抱在懷里,用手為拭去眼淚。

肖筱的淚水卻更加的抑制不住,止不住閘的流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誰哭。

不知道是為溘然長逝的鄧紅,還是為自己這些天到的冷遇。

征嶸的懷抱如此的悉,又如此的陌生。

他好像好久沒有這樣深的抱著了,肖筱有一種久違了的覺。

肖筱把頭深深地埋進征嶸的頸窩里,委屈得像個孩子。

似乎在借著鄧紅的離去,向征嶸宣泄著自己這些天的委屈。

又好像在鄧紅彌留之際的囈語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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