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在海邊一直待到清晨六點,距離搜救已經過去整整六個小時。
但陸厭,依舊杳無音信。
回到姜家,魂不守舍坐在沙發上,目死死盯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林舒詞讓保姆將熬好的湯端來一碗,親手遞過去,勸道:“南潯,你喝一碗吧,別把自己的折騰壞了。”
程歲眼皮微,看著湯上面漂著的一層浮油,頓時覺得惡心。
猛地起推開,大步往衛生間跑。
林舒詞站在地板上,看著離開的背影,靜靜思索幾秒后,忙走過去。
站在門外問:“南潯,你是……懷孕了嗎?”
此時的客廳里,不坐著姜家人,還有被特意喊來的柳蓉。
柳蓉聽后,視線慢慢落過去……
程歲擰水龍頭的手指逐漸用力,笑著回:“媽,你想什麼呢,陸厭都沒過我,我哪來的孩子?”
林舒詞聽后,仍面擔憂,雙手攥在一起。
程歲轉,臉有些白,笑了笑:“就是脾胃不舒服,再加上今晚吹了風而已。”
林舒詞懸著的心放下些,點頭。
程歲往出走,特意看了眼客廳。
姜南浩留在郊區繼續幫忙搜尋,沒回來。
姜修遠滿目關切,柳蓉的目則緩緩看向的肚子,似是在打量。
程歲斂眸,淺笑轉道:“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樓了。”
話落,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往上走。
臉上的笑意卻慢慢消失,神逐漸變得黯淡……
*
陸厭醒來時,是在一個特別暗的地下室里。
他忍著腰腹的痛,雙手拄床,慢慢往起坐。
“慢點,你的槍傷還沒好。”
角落里傳來一道比較溫和的男聲。
陸厭轉頭去瞧……
那人轉椅,一點點從黑暗中出來,出整張臉。
那張臉,和他有很多相似之。
陸厭怔怔看著,蒼白的微微抖,那個被埋在心底很多年的字眼,卻始終無法說出。
陸耀溫和笑著,主開口:“小,好久不見……”
“哥?你不是……死了嗎?”
陸厭剛說完這話,又突然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
是姜修遠,也他小,卻親自開槍傷了他……
難道,難道……
一個特別荒謬的念頭在陸厭腦海里形。
他猛地從床上下來,幾乎踉蹌走到陸耀眼前。
手去,能到真實的。
可陸耀和陸建業當初……明明活生生死在他的眼前,怎麼會又活了?
姜修遠究竟是誰?是陸建業嗎?
陸厭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下意識摒棄那個猜測,轉,沉著臉,滿戾氣去砸門。
砸地下室的鐵門。
聲音哐哐響……
卻本打不開。
“開門!來人!開門!誰他媽跟我演這出戲?給我滾出來!”
陸厭發了瘋地喊,卻本沒有一個人出來。
只后傳來轉椅的聲音。
陸耀的音很平緩:“小,別砸門了,我們好久沒見,聊聊天吧。”
陸厭腰腹的繃帶松了,滲出大片,在不甚明朗的燈下,看著滲人。
他手背盤踞著青筋,咬著牙轉,靠墻站著。
眼眶通紅,垂眸去看。
陸耀雙手疊加放在上,白的不像正常人的。
他面上帶著淺笑,緩緩開口:“小,很抱歉現在才和你見面。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活著,父親也活著。”
“但自那起車禍后,我就一直都在這個研究室里待著,已經二十多年不見天日……”
聽到這,陸厭眉頭鎖,沉聲問:“是父親把你關在這里的嗎?”
陸耀低頭,音有些自嘲:“是啊,就是他,可能是因為我的智商很高,能為他帶來利益吧……”
陸厭沉痛閉眼,攥著拳頭,渾都繃著。
啞聲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陸耀緩緩搖頭,只又問:“媽媽還好嗎?”
陸厭的視線艱難從他臉上移開,看著不遠的鐵門,也自嘲一笑。
他要如何去說,這二十多年來,柳蓉對他的恨意。
他又要如何說,這二十多年來,他日日夜夜都背負的自責與愧疚。
陸耀見他不答話,也不強求。
低頭整理下擺,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萬能鑰匙,親自放在陸厭手里。
“小,拿著這個鑰匙出去吧……”
“出去以后,不要管上輩人的恩怨,把這兩天發生的事通通忘掉。”
“你就當我和父親早就死在了二十多年前……”
陸厭低頭看了眼掌心中安靜躺著的黑磁卡,皺眉問:“那你呢?不和我一起走嗎?”
陸耀把手收回,轉椅往后退。
笑著搖頭:“不了,我已經習慣這里的生活,出去活不慣的。”
“可是哥……”陸厭還想勸。
陸耀卻道:“趁現在沒人,你先走吧,如果你想帶我走,等你出去修養好后,回來接我。”
陸厭握黑磁卡,認真思索幾秒后,點頭。
他現在的,自己出去都是負擔,是帶不走陸耀的。
陸厭深深看了眼坐在椅上的男人,轉,往門口走。
在磁卡解鎖鐵門時,后傳來聲音……
“小,出去后放下所有仇恨,好好生活。”
陸厭將話聽完后,打開鐵門,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出走……
陸耀抬頭,看向掛在墻上的時鐘。
默默數著時間。
半小時到了,足夠陸厭走出去。
陸耀從口袋里掏出另一樣東西。
他閉眼,沒有毫留,直接按下按鈕。
“轟……”
炸聲響徹天際,將一切都震碎……
陸厭剛走到外面沒幾米,就聽到了這震耳聾的聲音。
他倉惶轉……
近在咫尺的是碎掉的瓦礫和帶有沖擊的熱浪。
陸厭的信念徹底崩塌,他近乎撕心裂肺吼道:“哥!!哥!!!”
*
當晚。
程歲在姜家臥室的床上翻來覆去,額頭滿是大汗,像是陷了夢魘。
幾分鐘后,突然尖睜眼:“陸厭——”
可前方空空,本沒有男人的影。
夢見,陸厭就要死了。
程歲心慌的剎那,腹部突然傳來絞痛,忙手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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