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掛斷。

 程歲看了眼還躺著的平安。

 心里正糾結該拿它怎麼辦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海港市的本地來電。

 程歲思索幾秒，按下接通，試探著問:“喂，你是？”

 “我在平臺上看到了你發布的送狗信息，想和你聯系一下，我有意收養，你還送嗎？”

 程歲又看了眼平安，它正睜著眼睛看自己……

 “你好，還送嗎？”

 那人開始催促。

 程歲移開視線，忍著哽咽和不舍道:“送……你來我家吧，我給你地址。”

 約定好時間后，程歲將手機揣回口袋。

 平安上的因為手剃去很多，已經無法抵擋風寒，將買的厚服給它穿上，把它抱到電車上，載它回家。

 家里廚房的玻璃已經安好，雖然質量比較差，但足以抵擋風寒。

 程歲將平安放在墊子上后，找出一個大袋子，開始往里裝東西，都是它吃的用的，一件件全部裝進去。

 很快，門鈴響了。

 程歲去開門。

 來人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著副眼鏡，著干凈，看著就是好好生活的正常人。

 程歲很謹慎，問了他很多問題。

 來人也準備齊全，從包里翻出許多證件，都攤開給看:“我是一名大學教授，我的妻子是名寵醫生，我的兒正在讀高中，家里目前有三只貓兩條狗……”

 “有自己買的，也有收養的，我知道你的遭遇后覺很可憐，所以和妻子商量后，想收養它……”

 全部聽完后，程歲心里的擔憂放下了。

 按照目前的況看，眼前這位，無疑是收養平安的最佳人選。

 程歲怕對方反悔，忙起將剛才收拾好的東西遞過去，同時又道:“以后就麻煩你了，希你能照顧好它……它很乖的。”

 說完，轉蹲下，去看仍趴在墊子上的平安。

 手，了它的頭，眼眶倏地浮起霧氣，張，哽咽道:“起來吧，跟你的新主人走吧，以后要乖一些……”

 平安似是察覺到什麼，它小聲嗚咽，慢慢從墊子上爬起來，用腦袋去蹭的。

 程歲往后退一步，眼淚流下來，催促道:“走吧……快走……”

 平安尾緩緩搖擺，低頭叼起沒被裝進袋子里的……一個骨頭形狀的玩，是它能給出的最好禮。

 它把玩骨頭放在程歲面前，仿佛在說……我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你別趕我走……

 程歲淚眼模糊到什麼都看不清，倉惶扭頭，手擋住眼睛，幾乎是哭著說:“走……走……”

 后的男人上前一步，拎著袋子，抱起平安道:“那我帶它走了？”

 程歲沒回頭看，只重重點頭。

 幾秒后，后傳來關門聲。

 程歲頓時癱坐在地，弓腰捂臉痛哭……

 …

 當晚深夜十一點半。

 程歲躺在主臥的床上，沒蓋被子，上穿的還是運，連睡都沒換，卻滿臉通紅，睡得沉。

 房門被人從外打開，在走廊聲控燈的影下，顯得來人形高大。

 陸厭站在門口，愣了足足三秒，他有些不敢置信，程歲居然心到忘記鎖門……

 他沒開燈，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走去主臥。

 第一眼，就看到了蜷在一側的程歲。

 陸厭邁步走過去，站在床邊，低頭看。

 同時手去程歲的臉頰，很燙。

 陸厭從口袋里嫻翻出退燒藥，碎喂給，然后坐在旁邊，幫把眼角沒干的淚拭凈……

 他將床頭燈的位置轉了轉，按開關，讓燈在外側亮起，他好借著一點點的不刺眼的微，去仔細看。

 “歲歲……我今天去拍了婚紗照，和張允檸拍的。修圖師和攝影師找的是最好的，弄出來的照片很，可我覺得，遠不如這張好看……”

 陸厭從大口袋里，掏出那張曾被他親手撕碎，又被他親手一點點粘好的……找專人合的他與程歲的‘婚紗照’。

 昏黃燈落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即將做新郎的意氣風發，而是頹敗和無窮無盡的落寞……

 陸厭自己盯著照片看了良久，才舍得將其放回口袋。

 他將視線重新移到程歲的臉上，深深注視著，聲音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歲歲的人生會很長很長……就是不會再有我了……”

 陸厭眼眶泛紅，倏地低笑一聲，似嘲似諷……

 那日營時，在寺廟里求的簽果真應了驗——不得善果！

 不得善果！

 陸厭低頭，雙手撐在額角，滿臉痛苦。

 本睡的程歲突然迷迷糊糊睜開眼，只是看起來沒什麼意識，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突然笑出聲，很小聲道:“又做夢了……”

 陸厭的手一僵，幾乎是機械的放下手，掀起酸的眼皮去看……

 程歲側躺著，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目不轉睛盯著他瞧。

 看他臉上的淚水，看他如此真實的痛苦，可心里萬分清楚，這一定是假的。

 那個冷心冷的人，怎麼可能會在的床頭哭……

 太假了。

 這肯定又是夢。

 陸厭湊過去，像是求溫暖般，主去握的手，明明病的是，可陸厭的手更涼，像是大病一場，好不了了。

 他握著的手，注視的眼睛，趁意識不清時，一遍遍表達自己的意。

 “我你……”

 “陸哥永遠只你……”

 程歲卻聽的只是搖頭:“別騙我了……怎麼在夢里還要騙我啊……”

 陸厭眼睛里布滿了紅，他臉上的痛苦越發明顯，可那幾個字卻仍從嚨里往出吐，訴說意。

 卻只敢在意識不清時，在深夜里，像個小。

 程歲邊流淚邊笑，手去推他:“你快走，快消失，別再來我夢里了……”

 我不信你。

 陸厭，我不信你……

 我的那個他不會不要我，不會對我說那麼冷漠殘忍的話。

 所以……我的那個陸厭……早就死了……

 早死了……

 陸厭的緒眼看就要崩潰，他強撐著忍住，起，松開與的最后一點牽絆，狼狽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