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歲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后的下午五點半。
病房里還是很安靜,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不……床邊突然傳來一道氣聲,側首去瞧,是平安。
程歲笑著抬手,去它的頭。
平安把腦袋搭在床上,睜著黑亮晶晶的眼睛,認真盯著看。
程歲角的笑意卻很淺,這幾天,仿佛做了一場大夢。
夢見那個不肯回頭的男人,一直在不解帶的照顧。
給不厭其煩的手臉,守在邊,給講許多話。
但這終究……只是夢。
陸厭,并沒有出現在的眼前。
程歲低眸,緩緩搖了搖頭,嘲笑自己的自作多。
收回手,去按床頭的鈴。
覺得自己目前沒有問題,可以出院了。
這醫院里的消毒水味,讓覺得窒息,覺得難。
晚上七點,程歲辦完出院手續后,裹著厚重的大,戴好帽子圍脖,牽著平安往出走。
的腳步很慢,一步步踩在路面的積雪上,留下了印記。
三米之外的街邊,停著輛大g。
駕駛座里坐著陸厭,副駕駛放著兩個大袋子,里面裝著田姐給熬好的小米粥,還有一些暖和的,以及無聊時可供翻看的漫畫書,和他親手切好的水果。
醫生告訴他,程歲大約今晚會醒。
所以他準備了這些東西。
但終究沒送出去,一樣都沒用上。
這三天,陸厭眼可見瘦了不,程歲沒有做夢,陸厭的確始終守在邊。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二十四小時不閉眼的盯著看,只偶爾困得太厲害,才無知覺睡過去。
反復數次,終于等到醒了。
陸厭出支煙,點燃,吸了一口后,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程歲離開的影開始看不清……
程歲帶著平安,回到了租的房子。
卻驚訝發現,屋子里很暖,本冷冰冰的地熱突然好用了,整個屋子里都充斥著熱氣,和室外簡直天差地別。
程歲松口氣,這讓覺舒服不,心也跟著好了些。
只是肚子突然傳來聲,有些了。
程歲走去廚房,打開冰箱門,卻發現里面的蔬菜都爛掉了,沒什麼可以吃的。
手把那些爛掉的全部清理干凈后,拎著垃圾袋,打算去外面超市逛一逛,順便給平安買些狗糧。
離小區最近的超市,只需要步行一百米。
獨自走進去,推著推車,趕在超市快關門前,往里放食,有蔬菜和速凍餃子,以及蘋果香蕉和……
程歲的手剛要落在橙子上時,突然聽見一道來自記憶深有些悉的聲音……
“你見過這個人嗎?”
程歲抬頭去看,發現三米之外貨架旁的人是誰后,瞳孔驟。
下意識抬手,把帽檐往下,幾乎是瞬間,掌心就滲出一層薄汗。
程歲推著推車轉,腳步加快,想快點離開。
后的那個人,高約一米七八,不胖,穿著一件有些舊的灰棉襖,眼睛因常年煙酗酒變得有些渾濁,整個人頹喪著,幾乎沒什麼人氣。
但程歲卻清晰記得那人酗酒后,拳頭揮起來的力道。
因為他不是別人,是那個經常家暴不務正業,且常年不回家的父親。
程歲對他最近的一次記憶,是十二歲那年,他突然回來,帶著一酒氣,向要錢,說沒錢,他就說在外面欠了一屁債,那群人要弄死他了,活不下去了,必須拿到錢。
于是他不顧年邁的,一拳拳打上去,小的程歲上前去攔,也被打了一拳,他搶走了家里所有的錢。
而那些錢,是每天凌晨四點起來,去鎮里賣菜掙的辛苦錢。
過往的回憶太過暗。
程歲怕死了這個父親。
膽戰心驚,努力穩住緒,匆匆結完賬后離開超市。
出了超市門,幾乎是用跑的,邊跑邊回頭,確定男人沒有追上來后,才放心回家。
…
程勇將手上的照片收起,那是他從柳鎮老家墻上撕下來的,程歲二十多歲的樣子。
他走出超市,站在街邊,點了劣質的便宜煙,煙味很嗆人,他叼著煙頭,摁斷了數不清的來電。
都是找他催債的。
再弄不到錢,他會被人活生生打死。
程勇將煙頭丟在地上,啐了口唾沫,目從面前的一堆店鋪掃過去,拿著照片,繼續去問。
程歲回到家里后,才發現家中停電了,一片漆黑。
翻出手電筒,將房門和窗戶鎖死,然后坐在床邊,本不敢閉眼。
程勇可能還在小區外面,離自己不到幾百米的距離。
只要想到這,程歲就渾發冒汗。
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右上角,電量提示僅剩十二個電,很快就要關機了。
程歲的焦慮和張瞬間上漲,的指尖點進微信,下意識找到陸厭的微信頭像,點進去,想打字……
可幾天前,陸厭說的那些話,還字字殘忍的回響在耳邊。
程歲沒辦法再去麻煩他,也沒有任何立場與份去跟他說自己害怕,尋求他的幫助。
于是點擊左上角的返回鍵,退出聊天框。
手機的電量越來越,程歲卻找不到一個能立刻出現在眼前的人。
攥著手機,掌心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被放在子上干,沒多久,又會……
平安始終趴在邊,蜷一團,睡得很香。
程歲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外面得人就多了,應該會沒事吧……
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自己睡覺休息。
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多久,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外面似乎很,有嘈雜的腳步聲和喊聲,程歲睜開眼睛,掀開被子下床,下意識走到門口去看。
手落在門把上,剛要往下按時,整個人突然驚醒,緩緩收回手,往后退一步,目有些害怕盯著前方鎖的門。
剛才下床前,看了眼手機,已經自關機了,無法聯系任何人。
而此刻,外面的敲門聲仍在繼續,有男人很著急的喊聲傳來:“快開門!快跑啊!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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