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鬼語氣裹挾著濃濃的惡意：

「你倒是一心護著他，那你可知，他留在你邊，從始至終，為的都是取你命？」

桑念面不變：

「他不會傷害我。」

青鬼掃了眼後，忽地一笑：

「那如果我告訴你，謝沉舟是修羅殿的人呢？」

桑念猝然愣住。

青鬼笑意更深：

「你大概不知道，謝沉舟他是魔界修羅殿的主，此生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至好友，平安。」

平安……

是竹林霧中的那名年。

桑念心頭一。

「他殺了那麼多人，多到數不清，多到堆了山填出了海。」

青鬼一字一頓道：

「一個從煉獄中爬上來的傢伙，你憑什麼認為他是個良善好人？」

「憑什麼，憑什麼認為他對你是真心？」

「他早就沒有心了啊。」

桑念沉默下去。

良久，道：

「他從前的確不是好人。」

青鬼大笑：

「是啊，他哪裡算得上是個好人呢？他可是十惡不赦，連神佛也難容他的魔頭。」

桑念又道：

「但他現在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青鬼的笑聲陡然停下。

「你說他沒有心，那我就給他一顆心。」

風聲大作，抬起眼，眸粲然，亮如星辰。

「他從煉獄裡爬上來，我不會再讓他跌回去。」

「我會接住他，一直一直接住他。」

青鬼：「你——」

海浪一次次撞上礁石，如同心跳，一聲又一聲。

的嗓音藏在響中，不大，卻奇異的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神佛不容他，我容。」

青鬼徹底失聲。

桑念道：

「這就是我的答案，你聽明白了嗎？」

後，年嗓音喑啞：

「……聽明白了。」

一驚，隨後是莫大的歡喜：

「你醒了？！」

正要回頭，忽地被人手從後方環住，肩上微沉，似是他的額頭抵在了上面。

「別回頭。」年啞聲道。

肩頭布料滲進一點溫熱的濡。桑念抿了抿，乖乖站好不，問他：

「你什麼時候醒的？」

謝沉舟停了一會兒才開口：

「不重要。」

「那好吧。」

很快，謝沉舟鬆開，看向青鬼，語調平靜：

「要麼滾，要麼，死。」

青鬼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咬牙，一言不發地離開。

懸崖上只剩謝沉舟與桑念兩人。

海風裹著微微的鹹味，吹桑念髮。

手攏了攏，轉面對謝沉舟，終於看清了他此時的模樣。

年臉慘白，漆黑的瞳孔幾乎與夜融一片，眼尾漫開淡淡的紅。

他臉上還帶著濃重的恍惚。

桑念小聲他的名字：

「謝沉舟？」

他驀地回過神，低眸定定地看著。

桑念問：

「你還好嗎？手臂還……疼嗎？」

謝沉舟右手拂過殘臂，傷口以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新的左臂出現在面前，與從前一般無二。

忽地，桑念踮腳往他裡塞了一顆甜津津的梅子：

「別忍著不出聲呀。」

——殘肢長出來時，要比斷掉的瞬間，疼很多倍。

一直記著的。

謝沉舟睫羽微。

毫無徵兆的，他向後退了一步。

桑念不解。

他又退了一步，後便是大海。

桑念眼皮一跳：

「你要幹什麼？」

謝沉舟不說話，最後看了一眼，張開雙臂向後倒去。

耳畔風聲呼嘯。

他想，如果來救他，他就

他就……

「謝沉舟！」

崖邊，悉的影毫不猶豫跳了下來。

袂翻飛。

「砰——」

兩人墜冰冷海水中。

謝沉舟一點點下沉。

桑念力游向他，用力抓住他的手。

抓得地，穩穩地，仿佛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放開。

他凝著黑白分明的眼，倏地將拉到邊。

線幽暗的海底，年捧住的臉，在驚愕目中，以絕對虔誠的姿態——

輕輕吻住了的。

墨發纏。

第92章 從今以後，我只是桑念的謝沉舟

「一言不合就往海里跳，你想死是嗎？」

天漸亮，海平線染出一線橙紅。

雪白的沙灘，桑念拍乾淨上的沙子，用力瞪著謝沉舟。

謝沉舟坐在礁石上，抬眸眺那掙扎著爬上來的朝，聲音很輕：

「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他轉頭看桑念，眉間經年不散的戾氣盡消，平和若春水：

「修羅殿的謝沉舟，死在昨日。」

桑念一怔。

他指尖抵住心臟的位置，緩緩說道：

「從今以後，我只是桑念的謝沉舟。」

「……」

桑念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傾按住他肩膀，兇狠地吻住他。

年角被咬破，沁出幾滴殷紅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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