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鼎正捋著胡須沒有說話,嚴鼎正邊的謀士曾老看完信件后說道:“大人,裴肅之原本是主請纓, 信上說圣旨賜下后第二日他一早他便再度宮, 沒過多久嘉帝就改變主意讓輔國公世子跟過來,不僅如此, 我一位在山東的朋友還寫信給我, 老皇帝近來似乎從、山東一帶征調了不糧草。”
“朝廷沒有打仗的打算, 征調糧草作甚,你那位朋友可靠嗎?”吳遠疑神疑鬼道。
朝廷要打仗按理說是絕之事,從開始籌備到最后章程的擬定, 除了皇帝、閣首輔和幾位軍政主事其他人等本沒機會知道。
曾老點頭道:“山東布政使袁芳與我乃是同鄉, 我倆有幾十年的, 自然可靠,吳大人若不信也可以請心腹前去打探一番。”
俗話說大軍未,糧草先行,嘉帝調集糧草,肯定是朝廷有打仗的打算,今時不同往日,先前全國各地遍布衛所,要打仗靠得也是衛所的軍戶。
盡管衛所的屯田可供軍戶們自給自足,朝廷每年還是會撥一批軍餉發放下來,嚴鼎正吳遠等人通過上下打通關系層層盤剝、巧立名目,幾十年來貪污賄的銀子不計其數。
的確是幾十年,因衛所的軍職乃是世襲,嚴鼎正和吳遠兩人的父親分別是上一代的瀘州衛和茂州衛指揮使,后來嚴鼎正和吳遠世襲了各自父親的職位后,花銀子在朝廷里面打點貴人們,功擢升到都司和都衛當中。
嚴吳兩家便憑借這些銀子涉足商政兩道,兩家在蜀地盤踞多年,勢力不容小覷,就連新上任的都指揮使陸談來了都得敬畏嚴鼎正三分。
然而嚴鼎正的胃口可不僅僅只是做一個小小的都司指揮同知那麼簡單,說實話就連指揮使的位置他都看不上,不然他能花錢早花銀子買了。
蜀地天高皇帝遠,且有蜀道天險,前朝昭烈皇帝邊人才輩出蜀都用了整整三年,就算朝廷大軍打來了又如何,只要蜀道在那兒擺著他自信就沒人能打過來。
嚴鼎正心中有反意,如今嘉帝卻要裁撤衛所,改革軍制,嚴查衛所貪污賄,在全國各地招募士兵來取代衛所軍戶,三個月前京城來的兵部主事與監察史差一點查到嚴鼎正和吳遠兩人頭上,嚴吳不得已攜帶重金去求遠在敘州的蜀王,在蜀王的運作下將原都指揮使陳山推出去當了兩人的替罪羊。
誰料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上半年嘉帝在蜀地的募兵即將結束,送走了兵部主事與監察史兩尊大佛,竟又派遣衛國公與輔國公世子來蜀地巡邊!
嚴鼎正在京城的眼線趕星夜兼程快馬加鞭給遠在蜀地的主子送信,依據京城的眼線送來的信再結合曾老的話,嚴鼎正驚出一冷汗!
好家伙,先前查的是貪污賄,他好不容易躲過一劫,嘉帝卻又是調集糧草又派兩員大將跑來蜀地巡邊,嚴鼎正杯弓蛇影,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幾年貪污賄和收買蜀地各衛所軍軍隊的事泄了。
“大哥,要不咱們干脆就反了吧,咱們自己當皇帝!”
吳遠雙眼放,慫恿嚴鼎正道:“若是沒被發現就罷了,若是真被朝廷察覺,裴肅之和馮維來蜀地豈不是名為巡邊實為平叛?如果咱們不下手為強,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死的就是咱倆!”
嚴鼎正看向曾老,曾老直接起行大禮道:“臣記得大人出生時天生異象,有赤照室中,大人面相亦有帝王之相,老皇帝日薄西山,太子弱多病,子嗣單薄,咱們嚴家在蜀地有錢有權有兵有人,下一任帝王非大人莫屬,君不知太.祖皇帝農夫出,照舊登臨九五至尊,端看大人有沒有雄心壯志,曾老愿為大人牛馬走!”
嚴鼎正果被兩人三言兩語激得緒高漲,太.祖皇帝都能當皇帝憑什麼他嚴鼎正不行,太.祖皇帝參加起義軍時還是個連飯吃不上的窮和尚呢,他嚴家可是要什麼有什麼!
嚴鼎正是說干就干,他沒有名正言順的統,倘若起義首選便是扶植一個有統有份的傀儡,而此人非蜀王莫屬。
和遼王一樣,蜀王也是當年太.祖皇帝分封的諸藩之一,不過從緣關系上來說嘉帝與蜀王的統比遼王的統還要近一些,蜀王的父親上一任蜀王和先帝泰昌帝乃是親兄弟,而遼王和泰昌帝只是堂兄弟。
蜀王為人貪財好,尤其貪財,且來者不拒,只要有人肯給他銀子他就幫你辦事,從這一點上來說蜀王這人還靠譜。
嚴鼎正姓嚴不姓朱,這天下畢竟是朱家人的天下,他有自知之明,想當皇帝就必須得借著蜀王的勢和名號。
至于如何勸說蜀王,這事就給了曾老。
是夜,曾老回了自己的房間,趁著沒人的時候寫了封信,而后用火漆封好綁在屋里籠中信鴿的上。
寂寂深夜,一只矯健的信鴿被人放空中,朝著云南的方向飛去。
在裴元嗣和馮維到達蜀地之前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嚴鼎正心籌謀造反了。
轉眼就到了七月底。
再有兩天車隊即將走出陜西漢中府,下一站是蜀地保寧府,半道上裴元嗣終于收到了他遣去四川都司的決明送回的信件。
“如何?”
看信的過程中裴元嗣眉頭愈皺愈深,眉間幾乎都要皺一個深深的“川”字,見他目快要掃完信阿縈才出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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