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衛國公裴元嗣那般英明神武的大爺，總不會看上這樣沒見識又半點不知識趣的庶。

至多三日，三日一過，必去請辭。

陳裕不要，不嫁便是。

但與人做妾，萬般不愿，寧可絞了頭發做姑子也絕不要落得一個如母親一樣紅薄命的下場。

三日轉瞬即逝。

翌日一早沈明蕊與阿縈一道來給沈明淑請安，等沈明蕊離開后，阿縈便對沈明淑如實表明了去意。

“你要離開？”

沈明淑聞言神微變，掩著帕子咳嗽幾聲，瞧著臉竟比三日前還要憔悴，甚至出幾分病容。

周媽媽趕端藥過來伺候著沈明淑喝下，阿縈擔心地問：“長姐可是生病了，可看過大夫了，不知大夫怎麼說？”

沈明淑喝過藥，用綾帕細細地拭著角。

眸落在眼前的庶妹上，見清亮的杏眼中那焦急與擔憂不似作偽，心頭掠過淡淡的譏諷，“我這子，老病了，一直斷斷續續地難好，還不知能活到幾時……”

“長姐莫說這話，您心善，定是能長命百歲的！”阿縈急忙道。

不論長姐幫是為了什麼，至沒有冷眼旁觀，阿縈時吃了太多的苦，知道這世間從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畢竟即使是脈相連的堂姐妹，不過一介卑微庶，長姐卻是沈家嫡長、堂堂衛國公夫人，平日里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長姐本沒有義務來幫。

沈明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縈，突然手按住阿縈的手，沉聲說道：“阿縈，若長姐現在有難，你可愿相幫？”

阿縈睜大雙眼。

沈明淑苦笑道：“這幾年來我時常盼著膝下能有個孩子，你姐夫忙，有個孩子在我邊，即使不是親生，再苦再累我也有個盼頭。”

“先前我幫你姐夫挑了兩個通房，只是你姐夫無論如何都不肯收，我想找個知知底的良家子納為良妾，而尋到的子要麼不夠順，要麼不夠貌，竟沒有一個稱我的心意。”

“昨夜姐姐還做了個夢，夢見姐姐生了個男孩兒，這孩子跟他爹爹一樣有出息，我請了全京城最好的夫子大儒教導他讀書、識字，讓他進府學和國子監，他天生聰敏，什麼都一學就會，一點就。”

說到此沈明淑卻又話鋒一轉，悵然道：“可惜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這子，大夫說難以有孕，姐姐就想即使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兒，便是我的弟弟也斷不能他一輩子沒出息。”

“阿縈你也知道，你大哥文不武不就的，日后能襲爵都算他的大出息了，玦哥兒卻不同，他年紀輕輕讀書就極好，便是你不為自己考慮，難道就忍心看著親弟弟一輩子在沈家族學被人欺負打，大好的年華一無所？”

沈明淑看著阿縈，輕的聲音像是帶著蠱一般地問——

“阿縈，你舍得？”

阿縈面白若紙。

“且不說玦哥兒，這次你回了沈家，改日二嬸又將你嫁給什麼張大人、李大人，屆時阿縈你又該如何自？”

利罷了，沈明淑再云淡風輕地添上最后一把火，“長姐護得了你一時，卻也不可能護你與玦哥兒一世。”

“除非……”

沈明淑掃了眼已是臉煞白，子搖搖墜的阿縈，故意停頓一下，吃了口茶。

打蛇拿七寸，沈明淑從不做無準備之事，既然看中阿縈，阿縈如今便是的掌中之，絕翻不出的五指山。

適才那話說的已是夠直白，就算阿縈再笨，也該猜的出來的意圖了。

姊妹、姑侄二人共侍一夫，在本朝并不罕見，尤其是如阿縈這般份低微的庶。

比陪嫁丫鬟更面些，全部家又被嫡姐牢牢握在手中，最好拿不過。

沈明淑給了阿縈三天的時間考慮。

若是阿縈同意，會尋個黃道吉日將阿縈抬進衛國公府，風風做姨娘。

從此沈玦可以念府學，進國子監，再也不必沈二夫人與同父異母弟弟的欺凌打。

而阿縈，只要生下國公府的庶長子，就可以做貴妾，日后錦玉食，不盡富貴榮華。

若不愿，沈明淑自也不會強求。

仍將阿縈送回沈家，這幾日的一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便是。

阿縈從不稀罕榮華富貴，只想堂堂正正，起腰桿來做人，有朝一日能夠被人尊敬，再也不必過那些仰人鼻息、任人宰割的日子。

想弟弟沈玦能有出息，如長姐所說的一般，弟弟有才華，不希他在沈家族學被埋沒，一生庸碌無為。

當年若不是替這個沒用的姐姐在大雪地里擋下嫡母沈二夫人下來的那幾十鞭子，弟弟也不會從小到大一直弱多病……

欠弟弟的，實在太多。

何況長姐不可能一直護著，來日再回沈家，嫡母還能放過嗎？有自保的資本和本事嗎？

阿縈其實知道，的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只是，不甘。

恨只恨，是個低微卑賤的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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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的時間，沈明淑在房中養病，極出去，也免了沈明蕊與阿縈的晨昏定省。

阿縈心如死灰，與衛國公從無集，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做妾，唯一的作用是生兒育，便是要把自己的終給賣了，又豈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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