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縈子怯懦不敢回,遂只低頭裝作沒有聽見任由沈明蕊欺辱。
半個時辰后,翠幄清油車停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面前。
群錦華服的陌生仆婦、丫鬟將兩人迎下,殷勤地喚著沈明蕊“五姑娘”,簇擁著二人往衛國公夫人沈明淑的住所汀蘭館而去。
“看花眼了吧?”
暖閣中,沈明蕊一邊喝茶一邊得意地看向阿縈。
阿縈垂眸不語。
沈明蕊就有些不耐煩了,天青茶盞“咣當”一聲擱在八仙桌上,“沈縈,你是啞嗎,不會開口說話?”
阿縈惶恐,“是我笨……”
“你笨?”沈明蕊冷笑道:“都哄的長姐將你帶來了衛國公府,我看你分明是想爬姐……”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失言,生生改了話頭道:“我看你這張分明是巧得很!”
“我告訴你,你最好晚上之前就離開,我可不想和你這鄉佬住在一,克死了親娘又克的弟弟弱多病,同你坐在一我都嫌晦氣!”
阿縈眼里閃著淚,頭垂得愈發低。
沈明蕊像吃了炮仗一樣喋喋不休地奚落著阿縈,屋里屋外的丫鬟們聽見也權當沒聽見,直到說到沈玦,譏諷沈玦興許活不到及冠時,阿縈臉慘白,終于打斷沈明蕊道:“五妹妹,請你慎言!”
沈明蕊一愣,繼而怒道:“你敢和我頂?!”
“阿玦也是五妹妹的兄長,縱他子不好,五妹妹也不該這般說他。”
“你閉,我要你還了!”
沈明蕊惱怒。
自然知道沈玦是的兄長,可沈家誰人不知沈玦與沈縈兄妹倆的娘不過是個教坊司的歌伎,比之青樓的伎子也就面了兩分,這姐弟兩人在沈家的有何地位可言!
沈明蕊尖銳的聲音引來了周媽媽,周媽媽掀簾進來,給沈明蕊使了個眼,傳話道:“四姑娘五姑娘,夫人喚兩位姑娘過去呢。”
沈明蕊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阿縈跟在后頭,不卑不。
頃,兩人到了上房。
沈明蕊剛置完府中的事,眉心,早有丫鬟將適才暖閣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
是以當沈明蕊趾高氣昂進來的時候,沈明淑狠狠瞪了一眼。
“你多大年紀了,再過兩年都快出嫁了,脾氣還這般蠻!告訴你沈明蕊,這里是衛國公府,不是你慶國公府!”
畢竟是一府主母,又是早早嫁人的長姐,沈明蕊還是有些畏懼的,心虛道:“分明是阿縈不尊敬我,否則我怎會兇?”
“你自己什麼脾氣,你當我不知?”沈明淑沒好氣道。
此時阿縈隨后進來,沈明蕊與沈明淑的一番對話自然也聽了去。
沈明淑讓阿縈坐在的手邊,笑道:“阿縈別放心上,明蕊這脾氣就這樣,沒壞心,你安心地在長姐這里住幾日避避風頭,你母親和玦哥兒那邊,自有長姐去說項,這樣可好?”
阿縈眼中閃過幾分猶疑,隨后下定決心一般跪下,臉上浮現出真心實意的激之,“長姐的大恩大德,阿縈與玦哥兒幾世都還不清……”
“倒也不必幾生幾世,長姐不過是可憐你與玦哥兒罷了。”沈明淑慈地了阿縈的頭。
“長姐?”沈明蕊不滿地問:“為什麼要和我一起……”
沈明淑看向妹妹。
沈明蕊只得不清不愿地閉了。
……
當日,阿縈便與沈明蕊在衛國公府住了下來。
周媽媽將東廂房兩間收拾了出來,兩個妹妹誰也不曾厚此薄彼,皆配了兩個丫鬟兩個仆婦跟著忙前忙后,點心瓜果亦都是最新鮮的,惹得沈明蕊心中頗為不忿,指桑罵槐地隔著房門念叨了許久。
倘若不涉及沈玦與林氏,阿縈便毫沒有氣,服侍的丫鬟都看在眼里,悄悄去稟告給沈明淑。
周媽媽將人都打發走,蹙眉對沈明淑道:“四姑娘對五姑娘不尊敬,夫人可還想用?”
沈明淑懶散地躺在人榻上染著豆蔻,“俗話說泥人尚有三分土,若真是個沒脾氣沒有后顧之憂的,我又怎敢用?”
沈明淑冷冷道:“沈玦便是的后顧之憂。”
只要住沈玦,到時候阿縈哪敢不聽的。
-
阿縈伏在桌上半夢半醒間,約聽在耳旁有人喚,“四姑娘,四姑娘?”
阿縈驟然驚醒,著眼睛看過去。
一個鵝蛋臉,柳葉眉,樣貌清秀的丫鬟恭敬地立在一側,見醒來輕聲道:“四姑娘,夫人喊您過去吃茶。”
時辰已是不早,臨近傍晚,汀蘭館中人來人往。
余霞綺,瑰麗的霞五彩斑斕地鋪陳在天際,得不可思議。
明間里,沈明淑熱絡地握著阿縈的一雙荑談笑風生,沈明蕊則坐在一旁噘著,“嘎嘣嘎嘣”咬著攢盒里的窩糖以發泄自己的不滿。
阿縈實在有些惶恐,后背都出了一層薄汗,強打起神來應對沈明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到庭中掌燈之時,屋里的落地鐘忽慢悠悠地晃起來,威嚴肅穆的“嗡嗡”聲驚得阿縈輕輕打了個哆嗦。
沈明淑盯著那座金鑲玉的掐琺瑯落地鐘,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淡了下來,心不在焉地與阿縈一言搭著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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