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沒說完,阿賢急急將蘇儷俏拉開了。
他又對方清芷低聲解釋,說自從孟久歌去世後,蘇儷俏神便有些不正常了,肚子裡那個孩子也是。蘇儷俏生孩子時難產,花了好大力氣,這兒大約是大腦缺氧,生下來後便有些呆呆的,到如今了,只會幾個簡單的字詞。
「無論說什麼,您都不要信,」阿賢懇切地對方清芷說,「大哥仁慈,年年都照拂著,自己貪心不足,四詆毀大哥名聲。」
方清芷說:「修澤同我說過,不要,我都知道。」
不會全信蘇儷俏的話,也仔細看過了,那個小孩臉型、眼睛同的確很像孟久歌,全無陳修澤的影子。更何況,陳修澤也無道理會做出這種事,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至於這般下作。
方清芷所憂慮的事,唯獨一點。
在陳修澤邊久了,如何保證自己不會為下一個「蘇儷俏」?
蘇儷俏如今的思想,聽起來的確陳舊迂腐。如今的方清芷自然不屑於什麼依附孩子來綁定男人獲得榮華富貴,但在其中,錦玉食里泡久了,難免不會容,不會為此等思想的附庸。
也是人,人都有劣。
方清芷不會自信到以為自己也能戰勝人。
如今陳修澤,對有興趣,所以待極好——可天底下哪個人初初步河時不是對對方殷勤又?難道這就能證明今後他也會一如既往地對待?
倘若陳修澤不是陳修澤,方清芷也不會如此顧慮,不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各自歡喜,和平分手。只他不是尋常人,如今香港雖已廢除納妾制度,但打破這個例子去迎娶二房、三房的也有。以方清芷如今對陳修澤的了解,就算陳修澤移別,也難以放走這個老「人」。今時今日的方清芷,經過幾番爭吵,已經不再寄希於陳修澤失去興趣後會放走,他是那種就算玩厭了也會強行捆著的傢伙。富貴銷金窟,漸漸磨人骨。方清芷只希自己不要再步蘇儷俏的後塵。
拿鐐銬將捆起。
陳修澤一定能做出這種事。
往後三月,方清芷沒有再提搬出的事,陳修澤也沒有再提枕下刀的事。
陳修澤私下中同陸廷鎮見了幾次,二人志同道合,利益又一致——英國鬼佬撤離後的市場,太大,一個人勢必啃不下,需要聯手。不過陸廷鎮瞧著也有些愁悶,陳修澤大約聽了些,知道陸廷鎮在為他那個「小侄」所困。
對方企圖去大陸,還是被陸廷鎮夜晚裡揪回去的,為此還出了澳門警察。陣仗的確大,就算再怎麼掩蓋,也有風聲出。
陳修澤聽了便算過。
他不在意對方和小侄的這段事,且不說沒有緣關係,就算陸廷鎮和自己親妹,親侄做這事,仍舊不會干擾兩人的合作。
利益至上。
陳修澤只看重能得到多東西。
會晤結束後,陳修澤讓司機開車,去蘇儷俏那邊。
他來得匆忙,蘇儷俏正在用瓶餵孩子喝。其實跟著孟久歌那幾年,早就壞得不樣子,只能用和牛來餵孩子。陳修澤來的時候,孩子剛喝下去,哭鬧不休,打著嗝。
陳修澤拄著手杖,站在客廳中,讓人把孩子抱走。
蘇儷俏尖一聲,撲過來要搶孩子——哪裡有什麼力氣,只看著陳修澤讓人把孩子抱出去,淚水漣漣,問陳修澤:「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倒是想問問你,」陳修澤平和地說,「誰允許你去見清芷?」
蘇儷俏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孩子被抱走,崩潰到揪頭髮,不說話,只哭。
陳修澤轉臉,看向旁邊那個保鏢。
「算起來,你是我養父的太太,我應該也你一聲師母,」陳修澤說,「我也諒你是個人,年紀輕,養姘頭的確也不算什麼。這些年來,看在養父和孩子的面子上,我對你的事,也的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修澤手持手杖,一記砍到蘇儷俏保鏢膝蓋,只聽骨頭碎裂聲,對方慘一聲,直跪在地上。
蘇儷俏俯在地上,撕心裂肺地:「阿忠——!」
保鏢痛到不能出聲,陳修澤走過去,踩在他手掌上,面無表地碾磨,冷靜聽他喊。
蘇儷俏要去陳修澤,心疼地看著被陳修澤碾斷指骨的人,又被人急急架開。
「既然被蘇夫人看中了,你就好好地當契弟,」在保鏢痛到不過氣時,陳修澤終於移開腳,他對腳下的人說,「你那些泔水般的腦子,只用在床上即可,別攛掇著蘇夫人干蠢事。」
蘇儷俏淚痕漣漣,慘痛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這樣的人不適合教育養父唯一的兒,」陳修澤說,「我已經找好繼續照顧的人,今後,只要你不生事,每周,都會在你這裡住兩天。」
「別再讓我聽到你去嚇唬清芷,」陳修澤平淡開口,「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兒。」
……
陳修澤拄著手杖,緩慢離開蘇儷俏的家,孩子已經被抱走上了另一輛車,司機替他打開車門,而陳修澤沒有上車,抬頭了太。
今日燦爛,金澄澄的一片,很像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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