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察覺自己在漸漸搖了。

假使一開始便得知陳修澤如此，必定寧可玉碎也不肯瓦全，急了一刀刺死他；可這些天的相之下，方清芷確認自己已經再無刺殺他的勇氣，只是……

一旦確認是陳修澤指使黃老闆，做了這場局，就算拼了這條命，方清芷也要同他講清楚，分說公道。

沒辦法說陳修澤是好還是壞了，閉上眼睛，方清芷覺到後人摟過來，好似袋鼠爸爸將袋鼠寶寶裝進口袋中，他摟著方清芷，低聲：「清芷。」

方清芷：「好重。」

陳修澤稍稍鬆了手，仍閉著眼，他又：「芷寶。」

方清芷：「嗯。」

了兩聲，他忽然又低聲：「如果我們是同學，，也很好。我同你一起念書上學，一起找工作。新年，我去你家樓下你，等你穿著新服下來，我們躲著你父母，約會，等我攢夠錢換新屋，就帶著禮見你父母……」

方清芷快睡著了。

陳修澤又說：「我們結婚後，每日下班，我去接你一同返家，你回家後養養花，養一對貓狗，我做飯，洗……」

方清芷睡著了。

陳修澤笑了，他低頭，含住耳垂，等睡夢中發出惱意，才鬆開。

他輕聲：「可惜我來得遲了。」

方清芷聽不到他後面在講些什麼，太困了，醒來只記得陳修澤似乎做了另一種聽起來很符合起初規劃的、普通人生活的假設。

但普通人應當不是這般生活。

七天的春節假一結束，方清芷重新去學校讀書。已同陳修澤談過，確認他會幫方清芷聯絡教授寫推薦信、準備申請材料送去英國讀研。如無意外的話，陳至珍會留在英國繼續工作，而方清芷屆時可以住在那邊。

最後一點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方清芷也等不了那麼久。

甚至想要「騙」陳修澤，讓獨自去英國，然後想辦法——

只是那樣勢必要算「黑戶」。

不過黑戶又能怎樣。

方清芷想，父母當年來香港，不也是依靠渡？珠江邊上那麼多人日日努力練習游泳為渡做準備，……

計劃並不算多麼可行。

方清芷無力嘆氣，現今仍舊無法真正說服自己去鬼佬的地盤生活，也無法放棄學業。

那麼，如之前般，祈禱陳修澤對失去興趣？

鬼知那要多久，現如今陳修澤仍頗為喜，只要無月，事，他恨不得天天都要擁眠。方清芷承認自己也愉悅，可是再愉悅也得有個度。方清芷真擔憂，還未等到陳修澤對失去興趣，自己怕是遲早要生bb。

只是不知故意惹怒他有無效果，能夠加快他對的厭惡。

方清芷思維一團麻，除卻學習，暗中也只悄悄探查陳修澤同黃老闆之間的聯繫。陳永誠雖然心直口快，但他也不是傻子，問多了必定要起疑。方清芷只能另闢蹊徑，若無其事地同孟媽說，老宅里的蛋黃很好吃，想要讓孟媽也去訂一些。

方清芷知孟媽必定會將此事向陳修澤匯報。

次日，家裡的甜點便多了一份蛋黃，方清芷每天吃一粒，什麼都不提，等過上兩周，才若無其事地同孟媽閒聊，說這蛋黃吃起來和之前祥喜百貨的很像。

孟媽毫不設防，笑：「您同先生的口味很像呢，之前先生也在吃這個口味的餅。」

方清芷說：「難道不是至珍小姐吃嗎？」

「不，先生也吃，」孟媽解釋，「不過後來黃老闆生意出問題，先生便不讓他送了。」

方清芷漫不經心：「我知道，祥喜百貨去年關門了。」

「倒是要比關門的時間還早，」孟媽回憶一下，說，「大約是中秋前一月吧，黃老闆送了月餅來，之後，就再未上門了。」

方清芷心下一沉。

謝過孟媽，只覺總是在這裡詢問不是辦法。這日下課後，方清芷沒有再上阿賢的車，反倒是自己攔了一輛的士，徑直去北角。

家裡面，舅媽不在家，只有舅舅，他蹲在門口，正在殺魚，遙遙看到方清芷，嚇得轉就往屋裡走，大門閉。

方清芷徑直上前，砰砰砰敲門，臉沉沉：「開門，我有話要問你。」

舅舅嚇得哆嗦：「我已經很久沒再賭，你莫找我。」

方清芷提高聲音：「我不是找你剁手指，我有話問你，問完就走。」

舅舅吼，聲音都破了：「你發誓！」

方清芷說：「好，我以主的名義發誓，只是來問你問題。」

舅舅終於放心，怯怯地開了一扇門，悄悄看，用淋淋的魚擋住子：「什麼事？」

方清芷說：「把魚放下再說。」

舅舅漲紅了臉，仍不放。方清芷皺眉，低頭看，才瞧見舅舅子上側了兩長條。

原來是嚇出來了。

幸而魚腥味重。

方清芷略退一步，正：「舅舅，你講實話，你原本不進賭場的——到底是誰引著你去的賭場？是什麼時候？」

一小時後。

方清芷乘的士到咖啡館前，車子仍靜靜停在遠，等待上車。

方清芷下午只一節課，但騙了阿賢，說是兩節。

方清芷抬手，看了時間，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