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同陳修澤著裝統一了。

陳家的第四個妹妹陳至珍終於趕來，在劍橋大學念博士，是個高挑又麗的，黑短髮，天然有著笑的弧度，可又可親。甫一見面，便激抱方清芷：「大嫂——！」

機場上，旅客不多。

陳修澤用手杖敲地：「別抱痛。」

陳至珍拉著方清芷的手，笑：「沒想到你比阿誠還要小呢……天天大嫂，擔心會老……我你清芷好不好呀？」

陳修澤說：「守規矩些。」

陳至珍不滿：「就是因為你太守規矩，大嫂才會覺得你無趣——」

方清芷投降：「我沒說過陳生無趣。」

陳至珍說：「瞧，都陳生了，怎麼還不算覺得他無趣？」

陳修澤微笑：「是我們之間暱稱，你懂什麼——去，上後面那輛車，快回家去見你二哥二姐吧，他們等你很久了。」

他是很負責任的兄長，也是很友的男。讓陳至珍上了另一輛車，陳修澤仍舊牽著方清芷的手，在掌心，地握著。

他說：「有時候，倒也會想，如果我再年輕一些，或許就和你相襯了。」

方清芷遲疑：「年輕？」

「是啊，」陳修澤悠悠看窗外，忽而笑了，「不過也不好，倘若我再年輕幾歲，基未穩，怕是也很難護住你。」

他還是第一次提那些事，不過很快又若無其事轉移話題：「至珍一定要過聖誕節，要做聖誕樹，等平安夜那天晚上，我們回老宅住，好嗎？」

方清芷點頭：「好。」

轉眼便是平安夜，陳至珍果然樂呵呵地運了好大一棵松樹過來，裝飾以彩燈、亮晶晶的星星、的絨布做的雪花，糖果……明燈璀璨，糖餅乾飄香，方清芷只穿了一件米白的開司米衫，頭髮上夾著一枚紅果髮夾——還是陳至珍一定要夾在頭髮上的，兄弟姐妹齊聚一堂，歡聲笑語，方清芷也高舉酒杯，淺淺飲了一口熱紅酒。

就連陳修澤也喝了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他不習慣酒，隨後放下。

高腳杯底鋪著編織桌布的木桌，陳修澤不會在闔家歡樂時擺兄長的架子訓話，只低聲，問方清芷：「臉怎麼這樣紅？」

方清芷了臉頰，說：「紅嗎？」

陳修澤問：「你是不是沒有喝過酒？」

方清芷低低一聲嗯，眼皮微沉，也有些眩暈。

陳修澤說：「怕是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他起，扶著方清芷起來，方清芷已經有些了步伐，踉蹌著，的確沒喝過酒，沾點酒就要昏了頭。

後陳至珍還在疑：「熱紅酒還能醉人啊？」

陳永誠說：「你管它呢，哎，平安夜能許願嗎？要能許願，我要許願將來夫妻和，子孫滿堂，我喜歡小孩，我至得有四個孩子，然後就能有十六個……」

方清芷踉蹌著被陳修澤扶回臥室，其實思維還算清醒，只是暈。皺眉，手搭在額上：「以後不喝酒了。」

陳修澤端了水回來，側坐著，讓靠在自己懷裡，一口一口地。餵給：「嗯，不喝了。」

方清芷喝得有些慢，他餵得急，稍不留神，嗆住了，咳了幾聲，陳修澤手掌輕拍背，聲道歉。

方清芷說：「你怎麼這麼說對不起？」

陳修澤微笑：「大約我常常犯錯。」

方清芷不說話，還是，咳聲止了，，手要去拿杯子——

陳修澤問：「還想喝水嗎，芷寶？」

方清芷遲疑頷首。

第一次聽對方用此類稱呼，險些沒有聽懂。

啊。

是寶貝的寶嗎？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呢。

說：「想喝。」

陳修澤用的杯子喝了一口，俯，堵住的，哺育給。

第15章 芷寶

方清芷腦袋有片刻模糊幻影, 張口，水順著進咽，大口吞咽, 卻還是不夠。醉酒的人都求水源, 猶如飛蛾求亮。

水源移開了, 過了半晌，又傾餵來，方清芷攀住，焦灼飲水。

方清芷恍然間回到念小學時, 舅舅舅媽吵架，俞家豪在外念高昂的補習班, 方清芷付不出錢，舅媽也不肯送去, 只有從校圖書館借來的書，躲在閣樓上，在窗子上閱讀。

閣樓下面，舅舅舅媽在爭吵，撕打, 碗碟破碎，桌椅撞, 方清芷不會下去，知道，自己下去只會挨打。

被打了一次, 就不下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 樓下的靜終於消停, 方清芷也看完了書, 口難忍, 但閣樓的木板門卻被堵得嚴嚴實實。慌了神，手拍打，著，舅舅舅舅。

只有舅媽的聲音，罵賠錢貨，罵花錢，罵早該死的討債鬼。

方清芷敲打，說自己了，想要水喝。

求求你，舅媽，給清芷一點點水喝吧。

舅媽不吭聲，轉離開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走之前，還狠狠踢了把椅子，罵狗東西。

方清芷拍到手掌被木頭扎出，汩汩地流，也沒有人給開閣樓門。一團，到發乾，忍不住了手掌心的，閣樓上沒有包紮地東西，就自己吮吸著傷口，等待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