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宋靜媛一直在盯著它看。
那時宋熙還未來宋家,蔣蔓還不知道宋從安的秉,宋家和諧又幸福。
“那年也是個春天,風和日麗的,你們那會兒還在世。”宋東元說。
“?”
宋熙對這個稱呼十分陌生,很聽到人提及,只知道這個過世很早,宋石也從未向講起過。
宋東元將紙箱放在茶幾上,手從里面拿出一張帶有相框的老照片,遞給看。
照片里,是宋家一家人的合照,那時宋靜媛還小,被宋從安抱著,他左右分別站著還在長個的宋東元,以及笑容溫和的蔣蔓。
年輕時候的蔣蔓漂亮,落落大方,上揚的角能看出幾分甜,完全不似宋熙常見的幽怨厲模樣。
在他們前,坐著兩個長輩,其中一個是五十出頭時的宋石,另一個就是宋東元說的。
從照片里能看出來,宋從安的長相很大一部分傳自宋石,儒雅俊秀,倒是宋東元更像宋母。
宋母神態中著幾分爽利的格,眉目間有些明相,跟宋石坐在一起,兩人的氣質相差不。
宋東元也看著照片出神,嘆了一聲緩緩道:“比起你爺爺,你這個更世俗一些。”
宋熙有幾分不解。
宋東元說:“你爸要結婚那會兒,我還小,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那天在你爺爺的葬禮后,我時常想起以前的一些片段來。”
是宋從安跟宋母爭吵的景。
那會兒宋東元還在上小學二年級,他放學回來在宋石的書房里寫作業,然后就聽見樓下傳來爭吵聲,下樓吃飯的時候,宋從安還在跟宋母爭執。
宋母說:“無父無母的孤兒,你娶來有什麼用?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后連個幫襯你的親家都沒有,這事我不同意。”
宋從安說:“你還沒見過,怎麼就不同意了?”
宋父出聲勸和,對宋母說:“從安說的也是,要不先見見?”
“不見!”宋母一口回絕,轉看見宋東元下來,便溫和的他吃飯。
那時宋從安剛在宋氏做事不久,因為一個疏忽,導致公司虧損了不了錢,宋石為了公司聲譽,不惜花大量金錢補救,公司的資金鏈因此出現問題。
宋石試圖找朋友救急,但資金過多,短時間很難湊齊。
宋從安為此亦是寢食難安,當時宋母正好在張羅他跟蔣蔓相親,蔣蔓父親又是金融大鱷,項目資金是不用愁的,宋從安為了補救公司,便順著宋母的意思,跟蔣蔓在一起了。
后來,就像宋靜媛跟講過的,蔣父不看好宋從安的人品,跟蔣蔓斷絕關系,蔣蔓帶著家中給的一筆厚的財產,嫁給了宋從安。
宋東元說:“你爺爺生正直,他不希你父親目的不純的娶蔣蔓,于是在公司問題解決后,便將手中的份悉數轉給了你爸,他和你為此也鬧過不矛盾,因為這事,靜媛媽媽一直以為你爺爺不喜歡,所以這些年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好。”
宋熙沉默地聽著,半晌后才說:“有什麼用呢,他到底還是騙了我媽媽。”
“是。”宋東元點頭說,“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了解當年的況,至于你怎麼看你爸,我不好多說,只是覺得,人已經走了,希你看開點,別太恨他。”
宋熙低頭看著照片,想起剛才宋靜媛說的,他走以前,恨,他走了以后,就不恨了。
那呢?
知道宋從安欺騙陳瑾瑜后,很多次宋熙都希宋從安去死,想讓他死后去見陳瑾瑜,看陳瑾瑜是不是會扇他兩個耳。
和宋從安的最后一通電話里,被氣急了,也罵他去死。
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都還沒來得及多恨他一些時日,沒來得及看他賭博欠債到狼狽又潦倒,他居然這麼快就死了。
宋熙想過很多次,他死前的那個下午,給打電話,是要說什麼呢?
想半天后,又自嘲的笑了笑,宋從安是不會知道自己晚上就要出車禍的,下午那個電話,自然仍是來要錢的。
恨不恨宋從安?恨的。
只是那天在醫院里,得知宋從安的死訊時,心頭的恨意,突然就沒著沒落了。
人都沒了,再恨下去,為的是什麼呢?
宋東元見不說話,斟酌著說:“熙熙,不要太往死胡同里鉆,他畢竟對你也有上心的時候,照顧你這麼多年。”
“兩碼事。”宋熙將照片放下,“他對我媽媽和我的欺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永遠不能讓人原諒,至于他偶爾對我的好,我會記得,但也不至于讓我多麼恩戴德。”
宋東元還想再說什麼,宋熙卻笑了一下:“就拿我十歲那年的事來說,我那時不住蔣蔓對我媽的謾罵,于是離家出走,回家后,他跟蔣蔓約法三章,讓蔣蔓不許在我面前罵我媽……”
“這麼多年里,我對他這個舉一直心存激,謝他給了我幾分尊嚴,但直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才意識到,他這個舉是多麼諷刺,就像是他殺了人,又給這個人蓋了一層床單,大家都夸他尊重死者,因為沒人知道他就是殺.人犯。”
“小叔,你說可笑不可笑?”
宋東元臉微變,有些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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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鬱得猶如墨潑般沉重,黑壓壓的將整個漢陽市籠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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